在常元黑市最深处的一座小院内，此时张建军的傀儡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常元正焦急地对他低声急促地说道：
“先生，出事了！今天早上，市局治安大队的便衣出现在咱们场子外围！来了好几个生面孔，眼神架势都很专业，只在远处观察，像是在摸我们的底细和交易规律。”
“我已经让兄弟们收敛了，今天就先不开市了。我担心……这怕是来者不善，您看……”
张建军抱着儿子的手臂微微一顿，脸上的慈笑一点没变，只是眼神却瞬间沉静下来，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轻轻拍着孩子。
通过精神链接，他直接向傀儡下达了指令：“告诉他，沉住气。暂停所有大宗和敏感交易，伪装成最普通的鸽子市。摸清对方人数和真实意图。有任何新情况，立刻通过你汇报。记住核心：他与我，与张建军，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与此同时，傀儡那边也接到张建军的指令。
院子里的傀儡看着焦急的常元，语气平稳地开口，将张建军的意思原封不动地转达：
“大常，沉住气。还开还是一样开，只要暂时停止所有大宗和敏感交易就行，现在只做最日常的，就像个普通的鸽子市。”
“观察那些人的动向，摸清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意图是什么。有情况立刻告诉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和我，以及我背后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从来就不认识我们，明白吗？”
常元听到傀儡沉稳的语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重重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感受到常元离去，傀儡也转身走出了院子。
张建军抱着孩子沉吟片刻。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冲他来的。
现在跟他不对付的也就是尤良那一帮人，要真是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人家里有权有势的也不少，兴许上次教训的那个就是尤家的狗呢。
张建军将怀中的铁蛋温柔地递给旁边的沈婉莹：“婉莹，你先抱着孩子，我忽然想起厂里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沈婉莹接过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并未多问，只是柔声道：“嗯，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张建军穿上外套，步履如常地走出家门。院子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开车直接去了轧钢厂办公室。
他现在要先给刘卫国打个电话，探探市局那边的风声。
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寒意，他必须弄清楚，这风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目标又是谁。
张建军开车回到轧钢厂保卫处。
他面色平静地和遇到的同事点头打招呼，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坐在办公桌前，他并没有立刻拿起电话。
而是先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在想要是直接问刘卫国治安大队是不是在查一个黑市，太突兀了，容易引起怀疑，而且这件事没有跟他们保卫处沟通，明显就有些不对劲。
必须找个更自然、更符合他身份的理由。
不能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好就什么都说，常元所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他什么都不缺，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几分钟后，他掐灭烟头，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卫国家里的号码，他现在住的筒子楼，因为工作需要，也给家里安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 “喂，卫国，我，建军。”张建军语气平静。
“建军？怎么了？不在家陪孩子，还打算出来喝点？。”刘卫国笑道，他现在有了孩子也不想以前那么跳脱，变得沉稳了许多。
“唉，可不是嘛。”张建军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张建军没跟他废话，直接说道:
“卫国，问你个正事，你们治安大队的人怎么回事？便衣摸点摸到我们厂东边那块儿去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刚底下兄弟还以为哪来的佛爷蹲点呢，差点闹误会。”
他这话问得理直气壮，他可不管刘卫国什么反应，两人从小到大都没客气过，这也完全符合张建军的语气，而且一个保卫处干部发现别人在你地盘瞎晃悠有这个反应也正常。
刘卫国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啥？我们的人？”
刘卫国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能吧？最近没安排去你们厂东边的任务啊…等等！”
他声音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艹！不会是那事儿吧？”
“啥事儿？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张建军催促道，语气里的不耐烦恰到好处。
“我爸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说上面火了，各个厂子老丢东西，特别是些紧俏的金属材料、零件，都流到黑市去了。”
“估计是治安那边搞的先行摸底，要搞个大行动。妈的，这帮孙子动作倒快，也没通个气。”刘卫国抱怨道，显然他也不是完全清楚内情，但比张建军知道的多点。
“大行动？针对黑市？”
张建军心里一紧，但语气依旧带着不满，
“摸底摸到老子地盘边上也不吱一声？万一我的人不懂事，跟他们起了冲突，算谁的？”
“行了行了，你丫别咋呼了。”
刘卫国没好气地说道:“最近不是各地物资流失有点严重吗？部里和市里下了文，要搞一个针对厂矿企业周边黑市和物资盗窃销赃的专项治理行动，由治安大队牵头。”
“他们前期肯定得先摸底排查。估计你们轧钢厂作为重点单位，周边被划为重点区域了。他们可能是先期侦察，摸一下你们厂周边那些零散鸽子市或者可疑交易点的情况。”
“我帮你问问是哪个队的人，给他们头儿打个招呼，明儿个去厂里找你。你也管好你手下那帮愣头青，别真给人添乱。这次看样子动静不小，你别往上撞。”
“用你说？我的人有分寸。”张建军哼了一声，“你赶紧问清楚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心里有数。别让我在这瞎猜。”
“知道了，真特么啰嗦。晚上回家顺路去看看老爷子不？他前两天还念叨铁蛋呢。”
“看情况吧，厂里事儿多，我现在还加班呢。先这样吧，挂了。”
张建军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张建军脸上的表情迅速褪去，变得凝重起来。
风声确定了，这次是全市统一的专项打击行动，目标就是黑市和物资流失，没有通知他们也是怕厂里有什么人通风报信。
而常元那边被盯上，就是因为规模越来越大了，成了目标，并非专门针对他张建军或者尤良的报复。
最后他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性丝毫未减。即便是统一行动，一旦常元那边出事，他们这帮人嘴不严的话，肯定会顺着线摸过来，风险还是不小的。
于是张建军立刻再次通过精神链接，向傀儡下达了更进一步的指令：
“通知常元，风声很紧，是市局统一的专项打击行动，治安大队牵头。”
“让他立刻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核心人员暂时分散隐蔽；二，所有账目和敏感物资彻底清理转移，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三，场子立刻彻底关闭，短期内绝不能再开。告诉他，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安全第一。”
傀儡那边瞬间便接到指令，回到院子里，再次找到心神不宁的常元，语气严肃的将张建军的话原封不动转达了。
常元听到“市局统一行动”、“治安大队牵头”、“最坏打算”这些词，脸色瞬间白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刻重重点头：
“我懂了！马上照办！谢谢先生提醒！”
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去安排事情去了。
张建军走到窗户边上，正好看到正在巡逻的保卫科干事，心里却想着市局今天的行动，他知道李国庆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他都没有表态，就说明这件事他不想参与。既然他没说，自己也就当不知道得了，反正那边招呼都打过了。
之后也不在多想，出了办公楼，开车使出轧钢厂。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副食店买了点沈婉莹爱吃的糕点，这才不慌不忙地往回开。
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常元那边的不能再开了，暂时蛰伏。
好在之前足够谨慎，自己和傀儡从未直接露面，物资来源也通过空间转移毫无痕迹，只要常元那边处理干净，火就烧不到自己身上，常元那边也会安全一些。
但这次的风声也给他提了个醒：空间和傀儡的能力是他的底牌，绝不能暴露。常元这条线，好用，但也危险，等这件事过去，就让常元也退到幕后。
还有轧钢厂这边也得上心了。专项打击一来，厂里的保卫压力会更大，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跟李国庆商量一下，巡逻还有下班的时候得严查了，要不然这种现象就不会断。
他拎着糕点，推开院门，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婉莹，我回来了。买了你爱吃的核桃酥。”
“哎，回来了？”沈婉莹抱着孩子迎出来，看到张建军手里的油纸包，脸上露出笑意，
“正好，铁蛋刚睡醒，有点闹人呢，看见你买的点心该高兴了。”
张建军把点心递过去，顺手接过儿子。
铁蛋闻到香甜的味道，果然止住了哼唧，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油纸包。
“厂里没事吧？”沈婉莹一边拆点心，一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些嫌麻烦，他们不好做主，都处理完了。”
张建军语气轻松，用下巴蹭着儿子的小脸蛋，“是不是啊，铁蛋？爸爸给你买好吃的了。”
铁蛋被逗得咯咯笑，小手胡乱挥舞着。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晚饭以后，就给沈婉莹送回了老丈人家，因为明天沈婉莹要上班，孩子得丈母娘看着，所以就提前送回去了，自己这边还能轻松一些。
夜里，张建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大部分心神都通过精神链接附着在傀儡身上。
此时的傀儡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已经空无一人的黑市区域附近。
它远远看到常元的人正在紧张却有序地搬运着一些箱子，清理痕迹。
偶尔有治安大队的便衣在更远处的巷口一闪而过，显然仍在监视。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指令进行。张建军稍微安心，但还是让傀儡潜伏在暗处，持续观察。
第二天一早，张建军准时来到保卫处上班。
他刚泡上茶，李国庆就背着手溜达了进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建军，来了。”
“处长，早。”张建军站起身给李国庆也泡了杯茶。
“不忙，先坐。”说着他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口道，“昨天下午，市局治安大队那边跟我通了个气。”
张建军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事还专门跟您通气？”
“唉，还不是老生常谈。”李国庆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上面下了文件，要搞什么联合专项整治，打击厂矿企业周边的黑市和盗窃销赃。说咱们厂是重点单位，周边是重点区域。他们的人前期已经过来摸过点了，怕引起误会，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个招呼。”
张建军端起茶杯吹了吹：“我说呢。昨天治安科底下兄弟就汇报说看见几个生面孔在厂东边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还以为是哪来的佛爷想摸咱们厂的底，正准备揪出来问问呢。原来是他们的人，这通气得可真是时候。”
他这话带着点刺，既解释了昨天自己可能存在的“反应”，又表达了对市局做事方式的不满，合情合理。
李国庆呵呵一笑，指了指他：“我就知道你得有反应。行了，人家也是任务在身，程序上嘛，是有点瑕疵。
那边说了，今天会派个队长过来正式接洽，商量一下联合巡逻和排查的事儿。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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