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的聊天过后,男人们就要开始聊风月了,“近来秦淮河畔最热闹的,莫过于那位李香君姑娘。” 文景渊先开了口,“她一曲《琵琶记》唱得满座默然,连杨文骢都赞她‘词有风骨’。”
“风骨?” 吴崇山粗声笑了,“确实有几分,听说田仰那老东西要娶她为妾,不知道得逞没有”
曹墨闻言眼睛一亮:“你们知道吗,她身上穿的苏绸都是我家工坊出品,”言语间不无得意,
“马湘兰的兰草绣品才金贵呢!” 文景轩接过话头,“我娘以前说过,她绣的墨兰能在暗处见层次,”
徐砚之轻轻咳嗽一声,目光扫过窗外:“论才情,马湘兰、柳如是、卞玉京当居前列;论品性,李香君、董小宛不输男儿。只是她们纵有千般好,终究逃不过风尘颠簸。前日军部尚书家的公子强要娶顾横波,闹得满城风雨,说到底还是身不由己。”
侯砚堂将算盘轻轻推到桌角:“听说顾横波已赎身从良,嫁给了龚鼎孳。很少听说干她们这一行有善终的,希望她好运。”
暮色渐浓,秦淮河上的画舫传来丝竹声。曹墨望着远处亮起的灯火,忽然笑道:“若我们将来生意成了,倒可请她们来楼里唱曲,咱也风雅一会,”
徐砚之难得露出一丝浅笑:“先办好眼前事再说。只是记住,对这些女子,敬其风骨即可,切莫存轻慢之心。” 众人闻言皆点头。
初次和这几位结识,也是相谈甚欢,约好了下次再相聚就依依惜别,要不是要有生意和他们一起做,也不会浪费时间和金钱在这些富贵人家的庶子身上,今天也算是初步达成了目标,
接下来隔三差五的这几位就过来找我玩,光喝茶也没意思啊,这天吴崇山就道:“哥几个,就咱几个大老爷们一直喝茶也没劲啊,媚香楼距离这里也就是两步路,咱们取听听曲也好啊,”徐砚之眼睛一眯:“去那里一次没有两百两下不来,要是和李香君一起喝茶吃酒,再让她弹个小曲,起码六百两,哥们你有那么多钱吗?”文景渊笑道:“杨公子到南京还没有开过眼界,我们带他去长长见识呗,”曹墨道:“这次说好了,每人出五十两,”徐砚之:“也好,把这五十两花了,下个月都不用出来玩了,”我不解地问侯砚堂:“侯兄,你家是开钱庄的,我们可以从你家钱庄借出多少钱?”侯砚堂有点尴尬:“从钱庄借钱要么有抵押,要么有担保,我自己都从钱庄拿不出钱来,”曹墨道:“你家钱庄借钱给我我也不敢要,要钱的时候会找老爷子要,还不把我打死,”这几位过的也真艰难,我也起哄道:“咱今天就去媚香楼,大不了我们就花茶水钱,主要是看看热闹,”大家的兴致都被吊起来了,茶也不喝了,转场媚香楼,
暮色刚浸红河面,钞库街的灯笼便次第亮起。我跟在徐砚之五人身后踏上媚香楼的朱漆台阶。
“几位公子可有预约?” 鸨母周妈妈摇着檀香扇迎上来。她目光扫过我们半旧的湖绸直裰,
吴崇山抢先道:“特来拜访香君姑娘,备好薄礼。” 说着便要解荷包,我瞥见他指节发白 —— 昨日赌坊输了三十两,此刻荷包怕是比脸还干净。
周妈妈笑得越发客套:“不巧呢,香君正陪王御史家公子品茗。不如先在楼下设席?上好的雨前龙井,配两碟精致茶点,不过……” 她顿了顿,“每位公子需先付五两茶资。”
文景渊喉结动了动,强撑着拱手:“既要品茗,怎好无琴?可否请姑娘抚琴助兴?”
周妈妈眼波一转:“琴师倒是有,只是额外加十两。若想上楼见香君姑娘,每位公子需先备二十两见面礼,还得看姑娘心情呢。”
曹墨突然咳嗽两声,故意将腰间的玉佩撞得叮当作响:“你瞧不起谁呢?怕我们没钱吗?哪有客人先付账的道理,”
侯砚堂立刻接话:“我这扇子亦是名家手笔,起码值几百两银子。” 他说着展开扇子,扇面上的墨竹倒真是董其昌的笔法,
周妈妈眯眼打量着玉佩与扇子,语气缓和了些:“公子们既有这般宝贝,想来不是俗人。这样吧,先付十两定金,我去问问香君姑娘肯不肯见。”
徐砚之忙道:“妈妈且慢!我们兄弟今日是诚心拜访,只是银子都存在客栈,不如先赊账,明日必当加倍奉还。” 他说着,偷偷将袖中的玉佩塞给周妈妈,“这玉佩暂作抵押。”
周妈妈掂了掂玉佩,终于松了口:“也罢,看在公子们诚意的份上,先请上楼。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明日不送银子来,这玉佩可就归我了。”
我们跟着丫鬟上楼,刚到楼梯转角,便听见楼上传来悠扬的琴声。徐砚之悄悄对我说:“还好我今日带了玉佩,不然可真要出丑了。” 我苦笑点头,
刚进雅间,便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抚琴,眉目清丽,正是李香君。她见我们进来,起身敛衽一礼:“诸位公子安好。”
吴崇山刚要开口,周妈妈便跟了进来:“香君,这几位公子可是诚心拜访,只是银子暂未带来,明日便送过来。”
李香君淡淡一笑:“公子们既有心,便请坐吧。只是我这里不比别处,若只是想寻欢作乐,还请回吧。” 她这话虽是客气,却带着几分疏离。
文景渊忙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久慕姑娘才情,特来请教。” 他说着,偷偷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开口。
我定了定神,拱手道:“姑娘的《桃花扇》词我曾读过,‘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真是字字珠玑。只是不知姑娘创作时,可有什么深意?”
李香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公子倒是有几分见识。这词中之意,不过是感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罢了。”
正说着,周妈妈突然进来道:“香君,王公子催了,说要请你过去喝酒。”
李香君起身道:“诸位公子,失陪了。若不嫌弃,可在此稍坐,我命丫鬟备些粗茶。”
她走后,周妈妈便沉下脸:“诸位公子,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这媚香楼的开销不小。若明日不送银子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曹墨忙道:“妈妈放心,明日我们必当送来。” 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侯砚堂,两人眼中都透着焦急。
我知道,明日若凑不齐银子,不仅徐砚之的玉佩要不回来,我们还会在秦淮河边丢尽脸面。可我们六人加起来不过三百两银子,要是都花了,接下来很长时间就要拉饥荒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明末少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