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千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看着苏砚白，仿似在看一个从太古神话中走出的怪物。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从喉咙里挤出：“主人，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老朽，移步内堂。”
苏砚白没有拒绝。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摊在地上，还在不断蠕动、试图重新聚合的怪物肉块，对马九千道：
“这东西，交给你了。我需要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一切，还有他和黑巫教的所有恩怨。三天之内，我要活的口供。”
“是，主人！”马九千恭敬领命，那张苍老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狰狞。
他一挥手，几名蛊王寨的长老无声无息地出现，用特制的黑色布袋，将那堆烂肉连同哀嚎声一并打包带走。
处理完这一切，苏砚白才转身，在全场数十万南疆族人那敬畏、恐惧、狂热交织的复杂目光中，好比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缓步走上了主位。
他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斗兽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从今天起，南风城，再无万草堂。”
“取而代之的，是本座的‘神兽斋’。”
“斋中，只卖一种东西。”
他顿了顿，将那只剩下十几颗的御兽金丹，随意地倒在桌上，那土黄色的丹药，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比世间任何神金异宝，都要璀璨夺目。
“此丹，名为‘启灵’。一颗，可让凡兽开智，灵兽晋升，神兽返祖。”
“每月，只卖三颗。价高者得。交易之物，可以是金银，可以是天材地宝，也可以是……你们的忠诚。”
话音落，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留下的，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南疆未来百年格局都为之剧变的惊天炸雷，和一个让无数部族首领呼吸都变得无比粗重的无尽诱惑！
当晚，城主府最核心的密室之内。
苏砚白端坐主位，苏媚娘与李战天分立左右。
马九千屏退了所有人，亲自为苏砚白奉上一杯用百年蛊王浆泡的香茶，这才将那个关于药王的惊天秘密，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主人，您可知，南疆为何有药王，却无药国？”
苏砚白端起茶杯，没有说话。
马九千继续道，声音压得极低：“因为，所谓的药王，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是一株，活了至少三千年，早已通灵化形，拥有了自己独立意志的……人形大药！”
“什么？！”即便冷静如苏媚娘，此刻也失态惊呼，李战天更是听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马九千苦笑一声：“他本体，便是南疆传说中的‘不死神树’。其枝叶，可解万毒，活死人，肉白骨。其根茎，更是炼制传说中‘长生不老丹’的主药。
普天之下，任何一个武者，只要能啃下他一片树皮，便能凭空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也正因如此，他，也是这世上最可悲的存在。他不敢出现在任何地方，因为他一旦暴露，迎接他的，便是全天下无穷无尽的贪婪与追杀。
所以他只能永远地躲在那座终年被剧毒瘴气笼罩的‘药王谷’中，不敢外出一步。”
苏砚白放下茶杯眼神锐利：“这与我要找的净魂莲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马九千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为，那净魂妖莲乃是天下至阴至邪之物，专克一切草木精怪。它便是药王唯一的克星也是他唯一的死劫！”
“五十年前不知为何，药王突然身中奇咒，一身磅礴的生命精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流逝他想尽了办法都无法阻止。最后他只能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找到了当时唯一一株即将成熟的净魂妖莲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强行将其催熟，然后又用无上法力，将那株妖莲的邪性与自己的神魂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以毒攻毒以邪克邪！他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暂时压制住了身上的诅咒，保住了一条命。但代价便是，他也成了净魂妖莲的‘花奴’。妖莲活，他则活。妖莲死，他便会立刻被那诅咒反噬，瞬间化为飞灰！”
“那妖莲，每隔十年，便会进入一次枯萎期。为了给妖莲续命，药王便不得不散播出消息，用自己收藏的无数奇珍异宝，换取能滋养妖莲的宝物。这也是南疆‘万兽大会’的由来。”
苏砚白瞬间明白了。
他要九窍玲珑花，是为了救三眼金猊。
而药王要此花，却是为了救他自己的命！
“那诅咒，究竟是何人所下？”苏砚白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马九千看着苏砚白，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无比复杂的神情，有敬畏，有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主人，想解开药王身上的诅咒，唯有一个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那个五十年前，孤身一人，一剑一骑，杀穿了整个南疆，踏平了黑巫教圣地，最后在药王谷种下这道无解奇咒的系铃人……”
“正是令尊，苏撼天！”
密室内的烛火，被马九千这句石破天惊的话，震得剧烈摇晃，几乎要熄灭。
苏砚白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马九千，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也探不到深浅。
良久，他才将杯中那价值连城的蛊王浆一饮而尽，声音平淡得好比在问今天的天气。
“细节。”
只有两个字。
马九千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比他自己释放的威压还要沉重百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被“苏撼天之子”这个身份所束缚，更没有被那段尘封的恩怨所影响。
他关心的，从来只有一件事，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
马九千低下头，姿态愈发恭敬：“回主人，五十年前，令尊来到南疆，似乎是在追查一件失窃的皇家秘宝。那件秘宝，据传与大坤龙脉的根基有关。线索，最终指向了当时与‘影卫’暗中勾结的黑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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