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下首左侧，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看似普通，一双眼睛却亮如寒星，开阖间精芒四射。
正是剑宗上代执法长老，寒清雪的授业恩师——费老。
此刻，费老的目光完全没在陆沉身上，而是死死盯着侍立在陆沉身侧的寒清雪。
眼神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丫头……你……你过来！”
费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寒清雪依言上前，素衣清冷，气息内敛，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
费老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探出，扣住了寒清雪的手腕！
雄浑精纯的剑元力瞬间涌入其体内经脉！
嗡！
寒清雪体内，一股精纯浩瀚、远超同阶的冰魄真罡瞬间应激而发！
极致的寒意顺着费老的手指反冲而上，竟让他这位浸淫剑道数百年、早已踏入大乘之境的老怪物，都感到指骨一阵刺痛！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经脉的宽阔坚韧程度，气血的磅礴精纯程度，以及那冰魄灵体散发出的本源气息之纯粹强大……
比之上次分别时，何止强了十倍？！
“这……这怎么可能？！”
费老失声惊呼，如同白日见鬼：
“这才多久？！你的根基……你的冰魄灵体……竟已淬炼至如此境地？！开脉、气涌、真武、破虚……一路补缺，根基浑厚如磐石！这……”
他猛地抬头，灼灼目光射向陆沉，带着无比的震惊和探究：
“陆宫主，你究竟用了何等通天手段？！”
陆沉神色平静，端起案上灵茶，轻抿一口：
“些许机缘，不足挂齿，清雪天赋卓绝，水到渠成罢了。”
“水到渠成？”费老差点被噎住，老脸抽动。
这要是水到渠成，他这几百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在陆沉和寒清雪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罢了罢了……丫头，来，陪为师过两招，让为师看看，你这‘水到渠成’，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话音未落，费老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淡青色剑气，毫无征兆地直刺寒清雪肩井穴！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尽显大乘剑修的恐怖造诣！
这一指，看似随意，却蕴含了他对剑道“快、准、凝”的深刻理解，足以轻易洞穿合体巅峰的防御！
面对这突兀而凌厉的一指，寒清雪眼中冰蓝光芒一闪。
她没有后退，没有格挡，只是玉手微抬，同样并指一点！
指尖之上，并非强大的能量爆发，而是瞬间凝聚起一点极致的冰寒！
那冰寒仿佛连空间和时间都能冻结！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冰蓝色指芒，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费老那道青色剑气的侧面！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费老那足以洞穿山岳的凌厉剑气，竟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油蜡，瞬间凝固、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随即无声无息地崩碎成漫天冰晶碎屑！
而寒清雪点出的那道冰蓝指芒，余势不减，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逼费老面门！
“冰魄神指？！好！好得很！”
费老眼中精光暴涨，不惊反喜！
他屈指一弹，一道更加凝实的剑罡射出，与那冰蓝指芒撞在一起，双双湮灭。
但这一次碰撞，高下已分！
寒清雪仅凭破虚境的修为，一指便破掉了大乘剑修的随手剑气！
虽说是试探，未尽全力，但这展现出的根基之厚、对力量掌控之精妙、冰魄法则领悟之深，已足以让费老这位见惯风浪的大乘剑修心惊肉跳！
“平分秋色……”
费老收回手指，看着指尖残留的一丝冰蓝寒气，感受着那直透骨髓的寒意，老脸上的震惊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欣慰，有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羡慕。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向陆沉。
那张清瘦的老脸上竟硬生生挤出几分近乎谄媚的笑容，搓着手道：
“那个……陆宫主啊……你看，老夫这身老骨头，在大乘期卡了快两百年了，一直想再进一步！”
“……不知……不知贵宫那天劫淬炼的机缘……老夫有没有这个福分……咳咳，灵曦好说，好说！老夫这些年还是有点家底的！”
为了更进一步，为了那传说中的完美淬炼，这位剑宗上代执法长老，名震荒古的大乘剑修，彻底拉下了老脸！
什么长老威严，什么前辈风范，在亲眼见证了徒弟脱胎换骨的变化后，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沉看着费老那副“求包养”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一位主动送上门、还自带丰厚“学费”的大乘期顶尖打手，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费老言重了。”
陆沉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应承：
“清雪之师，便是自家人，待时机合适，宫中有同道渡劫时，自会为费老安排一二，灵曦，按规矩来便是。”
一句话，既给了面子，又拴住了人。
费老闻言，顿时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声道：
“好！好！陆宫主果然爽快！老夫……老夫就在燕京叨扰些时日，静候佳音了！”
竟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
……
相比于正殿内“其乐融融”的师徒相见，偏殿的会客厅，气氛则如同腊月寒霜。
方九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他身形消瘦，却威压十足。
他面前的长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玉盒、玉瓶、矿石、灵材，宝光四溢，灵气逼人。
这些都是殿外那些势力使者“进献”的“诚意”。
下方，金焰族使者、墨族使者、炼尸族使者、圣山、药谷、武神宫乃至血狱门的代表，分列两侧，个个脸色难看，如同吞了苍蝇。
他们姿态放得极低，送上了族中珍藏的重宝，却连陆沉的面都没见着，只被这个小瘦子堵在这里。
方九鼎随手拿起一个金焰族进献的、盛放着“太阳精金”的玉盒，掂量了两下，嗤笑一声，声如洪钟：
“啧，太阳精金？巴掌大一块？你们金焰族不是自称太阳后裔吗？出手就这么寒碜？打发叫花子呢？”
金焰族使者脸色瞬间涨红如猪肝，额头青筋暴跳，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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