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羡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摇曳的火把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江世子最近倒是生分了？”他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青年，“连声二哥都吝于出口了？”
江玉乘喉结微动。
未及答话，却见赵承羡苍白的指节骤然扣住温涛下颌。
刑室积水映出他倏然冷厉的眉眼：“温涛是吧？真是巧言善辩啊！”
温涛后颈渗出冷汗。
不知二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他深知多说多错。
干脆眼睛一闭，整个人如同木雕般杵在那里，不再言语。
一心只想着赶紧把这茬给挺过去。
赵承羡冷哼一声：“温涛，肖侍郎遇刺那日，本殿下亲眼看到你在落凤街，你作何解释啊？”
温涛心中暗自叫苦：被他看到了？
可我当时明明检查过周围没人啊！？
要是二殿下作证......
那我岂不是玩完啦？！
他强装镇定：“二殿下说笑了吧......”
“哦？”赵承羡脸色一沉：“你是怀疑本殿下的眼力不成？”
他看向江玉乘道：“温涛乃是太子门客，与东宫常有走动，本殿下也经常见他入宫，我想我应该不会看错！”
“我想殿下必不会看错！”江玉乘哈哈一笑，正愁没人作证呢。
赵承羡盯着温涛：“本殿下不止在落凤街看到了你。”
“还看到你搭弓拉箭，往甜春阁射了过去！”
温涛听到这儿，神情有些恍惚了。
江玉乘趁机逼问：“温涛，是谁指使你，杀害肖侍郎的？”
但无论江玉乘如何追问。
他始终是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温先生可知何为鹞钻九窍？”赵承羡忽然抚掌轻笑，转头对行刑官颔首，“取七寸钢针来，替温先生醒醒神！”
江玉乘望着渐次展开的刑具，忽然按住赵承羡袖摆：“殿下，此等腌臜事何须亲睹？”
随后。
江玉乘拉着赵承羡转身出去。
他对着赵承羡深深作揖：“谢二殿下肯屈身作证！”
“有了殿下作证，就只等他交代出幕后黑手了。”
赵承羡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一切都是为了大齐！”
“玉乘，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赵承羡一脸郑重，“这是魏相与太子之间的争斗，你莫要被人当了枪使......”
说罢。
赵承羡同周逸转过身，渐渐远去。
江玉乘立在原地，反复琢磨着赵承羡的那句话。
......
......
回宫的路上，周逸有些疑惑的问：“殿下，您为何不趁机让江玉乘盯死太子，咱们也好把太子搞下台啊......”
赵承羡轻轻摇了摇头：“你太急了，太子不会那么容易下台的......”
周逸接着问道：“那殿下，您这次是单纯为了帮江玉乘？”
“我不是说了吗，一切都是为了大齐！”赵承羡目光深邃，“过些时日，想必世子也会为了大齐来帮我们的......”
“殿下是说......”
——东宫——
“什么？！”
“老二去作证了？”赵承乾皱着眉头，“这老二打的什么主意？”
赵承乾思虑了片刻，问：“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是谁在暗中帮江玉乘？”
蒙宣低垂着头：“回殿下，还未查明......”
赵承乾听到他的回答，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下去，下去！”
蒙宣前脚刚走，就有一道身影闪入。
来者正是太子亲信——青鸟。
青鸟快步走来，轻声禀报：“殿下，我查到是魏相在暗中给江玉乘提供线索？”
赵承乾咬着牙，“原来是魏相？”
“我早就该想到是这个老匹夫的......”
“现在老二也来落井下石！”
随即冲着蒙宣刚刚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一帮废物，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赵承乾转过头来，又夸赞起青鸟，“关键时候还得靠你！”
青鸟俯首：“谢殿下夸赞，能为殿下做事，是青鸟的福气......”
赵承乾坐在椅子上，紧握扶手，唤道：“青鸟！”
“殿下有何吩咐？”青鸟连忙应道。
赵承乾似乎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吧......”
“把这个交给温涛。”赵承乾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是，殿下！”青鸟双手接过，转身便朝着刑部牢房而去......
——是夜，刑部牢房——
踏踏踏......
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来。
温涛猛地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青鸟！？你怎么来了？”
“是殿下让你来救我的，对吧？！”
“没人发现你吧？”
温涛一连三问，可青鸟却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此时，温涛觉得不对劲了。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殿下是不是放弃我了......让你来杀我？”
他紧盯着青鸟，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答案。
青鸟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声音低沉：“殿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温涛一把接过信件，匆匆浏览了一遍。
刹那间。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这......这怎么可能？殿下他......”
温涛喃喃自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呆立在原地。
那封信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轻飘飘地飘落在地上。
青鸟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忍，轻声说道：“温涛，殿下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怪他。”
“呵呵......想不到如今我也成了弃子！” 温涛惨然一笑。
那笑声中满是凄凉和无奈。
不多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温涛不敢不报！”他迅速将信件捡起来。
塞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
然后一仰头咽了下去......
青鸟看着温涛，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青鸟，你回去告诉殿下，我温涛绝不会背叛他！”
青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牢房。
只留下温涛那落寞的身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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