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要冒险进入顾承霄的公寓。
想到顾承霄之前受伤时录入了他的指纹，刚好为他提供了便利。
早上，谢云清确认顾承霄已经出门，这才打开门，直奔隔壁。
他站在顾承霄公寓门前，心砰砰直跳。
左右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
他抬手按上指纹锁。
“滴——”门开了。
谢云清屏住呼吸闪身进去，迅速把门带上。他背靠着门，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
“冷静点，谢云清。”
他轻声对自己说，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时间紧迫，他不能犹豫，目标明确——书房。
顾承霄的书房，最有可能藏着他想找的秘密。
推开书房门，入眼是一整面墙的书架，整齐地陈列着经济学着作、管理类书籍以及外文原版着作。
巨大的办公桌上，文件码放得整整齐齐。
谢云清深吸口气，开始动手翻找。
从办公桌到书架，从抽屉到文件柜，他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
“线索，给我一点线索，求你了……”他小声祈祷着，胸口发紧。
十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二十分钟过去了，书房几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
不会真的只是巧合？
那些相似的小动作，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难道真的只是他自己的臆想？
汗水不知不觉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谢云清不甘心，他咬了咬牙，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面书架。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终于，在书架右下角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被深色布料包裹的东西，半掩在两本厚重的书籍后面。
谢云清的心猛地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它，触感告诉他这是一本书或本子，比普通书籍略薄。
他手指颤抖地拆开外层包裹。
是一本边角已经泛黄的素描本。
他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画中，是福利院那架因为年代久远而吱呀作响的旧滑梯，漆皮已经斑驳。
滑梯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紧紧依偎着，其中一个孩子仰着脸，颊边带着一颗小小的痣，正对着另一个孩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纯粹而快乐。
是他！那是他和年幼的成霄！
那个仰脸大笑的，分明就是小时候的他！
而另一个，那个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包容的，就是成霄！
一页，又一页，接踵而至的画面袭向他。
一起在后院偷偷种下的向日葵。
一起在操场看星星，成霄指着最亮的那颗星说，以后要赚很多钱，买个带大院子的房子，他们天天一起看。
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成霄就用手轻轻敲他的头，让他清醒一点。
一起在街边吃烧烤，他被辣得直吸气，成霄就笑着说他是小喷火龙，让他少吃点。
一起在公园里弹吉他，成霄弹着不成调的旋律，他就在一旁跟着哼唱。
一起在操场上打闹，他总是跑不过成霄，被成霄笑着揉乱头发。
他给成霄送他最爱吃的点心，成霄总是板着脸说太甜了，却还是会一口一口地吃掉。
……
谢云清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那一页页泛黄的画面，那一幕幕定格的岁月，每一笔、每一划都在无声地尖叫着一个名字——成霄。
这就是他的霄哥哥。
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
这是他和成霄一起拥有的，最珍贵的回忆。
那些早就烙在灵魂深处的画面，此刻全被记录下来，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谢云清再也支撑不住，抱着素描本，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生怕被人听见，但抽泣声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几乎要把他击垮。
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些画，手指颤抖着描摹熟悉的轮廓。
脑海中成霄的样子和现在的顾承霄不断重叠、交错，最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些看似巧合的言语，那些如出一辙的小动作，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顾承霄，就是成霄。
“我找到你了……霄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谢云清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狂喜来得太过猛烈，冲散了他的理智。
等等，不对。
谢云清脑中闪过一个致命问题——
如果顾承霄就是成霄，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他们共同的过去，表现得一无所知？
这本素描本的存在，毋庸置疑地证明了顾承霄的身体里，保留着属于成霄的记忆。
否则他怎么可能画出这些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场景？
可现在的顾承霄，却对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茫然无知，对那些共同的过往表现得像个局外人。
谢云清倏地想起之前查过的资料——
顾承霄，22岁那年，刚大学毕业，和父母遭遇了严重车祸。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顾家父母双亡，留下风雨飘摇的顾氏集团和一群虎视眈眈的董事会成员。
据闻，当时已经退休多年的顾老爷子不得不强撑着病体，重新出山稳定局面。
而作为顾家唯一继承人的顾承霄，在经历了那样巨大的身心创伤后，临危受命。
顶着巨大压力在短短五年内，以雷霆手段成长为顾氏掌权人，并将集团总部从京都迁至海城，至今已有三年。
资料里还隐约提到过，顾承霄在车祸后，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佳，性格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冷硬寡言。
“是那场车祸…”
谢云清的心脏狠狠一抽，“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作为成霄的……全部记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那些共同的记忆，他们可以一点一点重新创造。
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
他就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谢云清将素描本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随后匆匆离开了顾承霄的公寓。
回到自己的家，脚步还有些虚浮。
整个人还处于巨大的冲击中。
谢云清捂住脸，压抑许久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带着释然与狂喜。
他想立刻冲到顾承霄面前，紧紧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是谁，告诉他那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岁月。
他想告诉他，他有多想他。
但是不行。
现在的他，对于那些过去，是全然陌生的。
当年的车祸，父母双亡，他独自一人支撑起庞大的顾氏，那该是怎样一段炼狱般的日子。
他的霄哥哥，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这一次，换我来走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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