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路致河将厚实的红包塞进谢蓝玉手中，笑呵呵道：“蓝玉，新年新气象，收着吧。”
谢蓝玉指尖触到红包的厚度，立刻推了回去：“路叔，不用了。”
路致河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温声劝道：“没多少，就是一点心意，长辈给晚辈红包，这是应该的。”
谢蓝玉微微摇头，“我已经成年了。”
路致河还想再劝，路风从楼上几步跑下来，一把抢过红包，笑嘻嘻地揽住谢蓝玉的肩膀：“爸，你别为难他了，他这人脸皮薄。”
路致河摆了摆手，“红包是给蓝玉的，你可别想着私吞啊。”
“知道了知道了。”
等路致河离开后，路风把红包拆开，抽出里面的钞票，一张张摊在桌上。谢蓝玉皱眉：“你干什么？”
“给你变个魔术。”路风神秘一笑，手指把钞票折来折去，“某些人会把糖纸叠成玫瑰，我也得有点技能吧。”
一颗星星的模样渐渐成型。
谢蓝玉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可这份异样的情绪刚一泛起，便被他压下，口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别浪费钱。”
话落，他抬眸看向路风，意有所指道：“也别浪费时间。”
路风手上动作没停，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凉飕飕的。
他把折好的星星放在桌上，嘀咕道：“我偏要浪费这时间，我就不信捂不热你这颗心。”
刚折了两颗，他烦躁不安地摸出手机，给周承发了条消息：“怎么追人？”
周承秒回：“哟，真开窍了，谁啊，哪个男的？你这是被老三传染了？”
“别废话，快说。”
“送花啊，送礼物啊，约吃饭啊，总之就是投其所好。”
路风想了想，谢蓝玉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除了……赚钱和代码？
他把钞票收起来，跑回卧室打开了电脑。
路家的亲戚多半都在县城老家，过年期间，主要是路致河一些生意伙伴上门拜年的。
路风压根不理会，成天窝在卧室，楼下来了谁都不清楚，除了吃饭门都不出。刘姐瞧他反常得很，以往放假根本逮不住人，今年怎么突然这么老实，特意问了两次是不是生病了。
“没病，我身体这么好。”路风怼在电脑跟前抓耳挠腮，“怎么这么难！”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没回，根本不回复。
自从除夕那天捅破窗户纸，那人就像吃了绝情丹一样，绝不多说一个字，不给一个笑脸，态度冷淡得让路风心里直发慌。
“躲我咋办？”路风问周承。
周承：“那你得主动点啊，送礼物，请吃饭，制造偶遇，或者直接堵他。对了你不是会写歌吗，天天给他唱歌，肯定会感动的。”
路风一琢磨，有道理。
他关了电脑，翻开笔记本，黑色水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追人清单。
晚上，他端着果盘敲开谢蓝玉的房门：“吃点水果？”
谢蓝玉站在门口，没让人往里进，“不用了。”
路风叉起一片苹果塞进嘴里，大摇大摆挤了进来，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
他一眼扫过床上的电脑，屏幕上一堆天文数字，他这几天看的眼晕，差点反胃。
谢蓝玉语气冷淡而疏离：“你还有事吗？”
路风厚着脸皮说：“没事就不能站会儿啊。”
谢蓝玉绕开他，走到床边合上电脑，“喜欢站军姿就去外面站。”
“我爸给你的红包，你必须收下。”路风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罐，折射着幽蓝的光，里面满满当当用百元钞折成的星星。
谢蓝玉一怔。
他叠一朵玫瑰需要十分钟，这么多星星，要叠多久才能……
每天待在卧室里就是做这件事吗……
谢蓝玉看了片刻，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另一个红包，递给路风，“白静娴给你的，你拿着。”
路风目光微微下落，满不在乎道：“她的钱也是和你要的，我只不过还给你而已。”
谢蓝玉神色一凛，眼底很平静，他叹了口气，沉声道：“路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以为的喜欢只是一种错觉。”
路风心道怎么突然掰扯这事，“我又不是傻子——”
“你喜欢我什么？”谢蓝玉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
路风张了张嘴：“我……”
谢蓝玉轻轻摇了摇头，“你根本就回答不上来。”
他顿了顿，目光移开，“你只是在你繁华的世界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另类，所以你才觉得新鲜。”
路风气不打一处来，皱眉反驳，“我身边另类多了去了，你别把我当傻子好吗？老子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突然喜欢男的了！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我敢承认，还有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一时兴起！”
“我看分不清的是你吧。”他把手里的东西重重放下，“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别否定我的心意行吗？”
说完，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谢蓝玉立在原地，垂下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
初十刚过，谢蓝玉就提出要返校了。
路风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学校又没开学，为什么要提前走？”
“找兼职。”谢蓝玉合上行李箱，语气平静，“寒假工不好找，得提前去。”
路风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在躲我？”
谢蓝玉抬眼看他，眼神冷淡：“你想多了。”
路风被他的态度刺得心里发堵，但又不甘心放弃。他关上门，直接说道：“我他妈就是对你有意思，你能不能别躲？”
谢蓝玉蹙起眉心，“路风，你要我说几次，我们不合适，也不可能。”
“哪里不合适，怎么不可能？”路风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
谢蓝玉声音有些发涩：“两条平行线是不会有交集的，还有，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家里，你别忘了。”
路风还想再说什么，谢蓝玉已经站起身，行李箱“咔嗒”合拢，“火车要晚点了。”
路风拦住他，“你都没有尝试过，怎么就一口咬定不行。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一个家怎么了，这多合适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就行呢？”
“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谢蓝玉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无奈。
“到底是你固执还是我固执啊？”路风涨红了脸。
谢蓝玉深吸一口气，“好，你要答案是吗？”
“你脚上的鞋是我过去半年的房租，你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抵得上我两个月生活费。这些年来，别人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我只能在餐厅里端盘子、刷碗，别人到处游玩，我正在街上派传单，为学费发愁，任何花销我都要精打细算，或者干脆把别人换做是你。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
“我们的生活习惯、价值观念都不一样，就算现在我和你试试，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很久！非常久！”路风固执道，“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谢蓝玉没有丝毫动摇。
路风盯着他，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谢蓝玉眼眸颤动，片刻后，他别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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