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儿脱困这一年多,静心大为轻松,她还去了一趟曾经想去又懒得动身的山南国。回来时经过河中镇,在这里竟然见到了曾经非常熟悉,自山阳城倾覆,几百年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的机器布。
她感觉奇怪,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卖布的商人和他们的伙计一起来到她离开时刚刚动土,此刻比山阳城还要热闹的村寨。
守在南门的防守队员以为她是商人的家眷,并未阻拦,商人又看她自河中镇就一直一声不吭地跟着,以为她是对方新纳的小妾。还都想,刚做几天好生意,就敢纳妾了。不过他们看着静心白嫩的皮肤,绝美的长相,又都心想,我得把这天天进货,天天卖光的雁鸣布全部吃下,还得把这小娘子也拿下。
他们一行人穿过大门又走一会迎面碰上桃园。桃园说:“两位老板,挺准时啊!他们刚刚把机器关停。”
矮个商人问:“桃队长,能不能跟头领说说,这布太少了,每天都是上午开门,不到下午卖完。”
高个商人也说:“就是啊!要不这样,咱们晚上别闲着,用食人族油灯照明继续织。油钱我出,雁鸣布还用老价格结算,只要晚上生产的布卖给我,白天的布对半分就行。”
“唉!我说老吕,周某人也买得起灯油,凭什么晚上生产的布都卖给你。我才是一直在河中镇经营布料的老商户,你一个卖草席的不好好经营老本行,净想着争我的生意。”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僵,桃园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两位老板,都是为了生意,犯不着伤和气。再说你们跟我说也没用,我只是一个负责防守的小队长,管不了车间。”
“哪找谁合适?”高个商人说,“花主任说她只管领着干活,不管数量和销售,头领说,这事他不便过问。”
矮个商人白对手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在手里掂一掂说:“这些银币,也没别的意思,桃队长和弟兄们守卫村寨辛苦,拿去喝茶。”
矮个商人说着,还把钱袋塞进桃园的口袋。
高个商人没准备,急忙掏出一枚金币说:“喝茶,今年的春茶刚刚到货。桃园队长可以让人去买一点。”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让头领知道,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桃园说着,就想把钱袋还给矮个商人。
矮个商人说:“麻烦桃队长给指条明路,我们发愁产量,我想桃园队长也知道,有上京来的采购在镇上住两天还没有买到雁鸣布。”
这事桃园当然知道,现在上京的达官贵人都以穿雁鸣布为荣。谷学士家里的老夫人专门差人找到黄莹莹,只为买几匹布。他不明白赵悠然为什么要控制产量,自机器开始吐布到现在马上有三个月了 ,一开始他以为机器像人一样得休息,他前几天问花大婶,大婶说:“机器不用休息,不停工作还省事。”
他索性把吕姓商人手里的金币也接过来,和钱袋一起递给身后的属下说:“你们两个,唉!我怎么说你们呢?才过几天就把谁让你们卖布的事情给忘了。”
桃园说完想走。
矮个商人拉住他说:“不对吧!我听说他只是特别小队的队长啊,算上黄县长的女儿,他也只管了六个人。”
“是啊!”桃园左右看一圈说,“是啊!自山花怀孕后,他只管六个人,但没有他,别说这些会吐布的机器,就是这座村寨,甚至活命军也不复存在。”
听他这样说,矮个商人拍向自己的脑袋,高个商人拍向自己的大腿。他们听说过赵悠然很厉害,只不过他们一直不相信,此刻听桃园亲口说出来,才不得不信。
他们松开桃园,领着伙计急急忙忙地走向村寨里最大的一座房子。
本来村寨的房子是一个小院挨着一个小院建的,赵悠然特意让人拆了花映红和她邻居的房子,才腾出地方修建了这座厂房。
商人们走进屋里时,赵悠然正和穆勒对着油灯检查布料。
花映红和工人在旁边看着。
商人一边行礼,一边说:“赵队长,赵头领,我们来拉布。”
赵悠然直起身体,左右看一圈,心想头领不在啊!癔症半天才知道他们是在对自己说话。他说:“好,你们拉吧,货架上的三十九匹纯色布和印花布你们看着分,地上的是次品,你们不要动。点完数找季师爷交钱就行。”
眼看着他再次检查起布料,高个商人说:“是这样,赵头领,这三十九匹太少了,别说我们两家,就是我一家也不够卖。要不您看,把地上和您正检查的,一块让我们拉走好了。”
矮个商人也说:“是啊!赵头领,次品您怕坏名声,要不让花厂长他们辛苦辛苦,多生产几匹也行。”
“唉!”赵悠然说,“首先我得纠正一下,我可不是头领,你们别再叫错了。还有我给他们交代过,残次率低于百分之九十五,每天最多只能生产六十匹。”
“这,这……唉!”两个商人知道,这里有其他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准备晚上单独找一找赵悠然。
他们去分布,赵悠然才注意到从走进厂房没吭一声的静心。
他不知道黑鱼儿的遭遇,不认识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只是看见她不停地围着机器转圈,用手指轻抚着蒸汽锅炉,纺纱机和织布机。他感觉这个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样,别说天天来拿布的商人和伙计,就是防守队和这些干活的男女只惊叹这些机器的神奇,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用心感受这些机器的美丽。
他不知道,静心一进来就认出这机器是山阳城的,自从不死军突入山阳城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几台所有配件都更换过好几遍的设备。她甚至还看出来出布口的卷轴上爷爷刻下的静心二字。她不知道这些设备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这些设备为什么突然又来到了这里。
她想起来爷爷是负责铸造零部件工匠的组长,想起来伯父也进入了铸造组,想起来自己堂哥不喜欢天天跟火炉和矿石打交道,爷爷对大伯说,以后得把铸造配件的手艺教给弟弟。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用手指擦下来,仔细看着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眼泪在指背上晕开,在指背上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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