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我去接你。”
第二天上午，张伯开着一辆老款帕萨特来接韩云逸。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停在城西一栋独栋别墅门口。
这里是老城区的高档住宅区，住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家。
王启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唐装，留着山羊胡，颇有几分文人气质。
“老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韩，别看他年轻，对古董的鉴赏能力可不一般。”张伯介绍道。
王启明上下打量着韩云逸，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毕竟韩云逸太年轻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实在不像是能鉴定古董的样子。
不过既然是张伯介绍来的，王启明还是客气地把两人请进了屋。
别墅的客厅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最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些家具，足足有十几件，全都是明清风格。
“小韩，你看看这些家具怎么样？”王启明摆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韩云逸走到一把椅子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木质纹理和榫卯结构。
这把椅子乍一看做工精良，木纹也很漂亮，但韩云逸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椅子腿的榫卯处有新做旧的痕迹，而且木质的年份明显不对。真正的明清家具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木质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包浆，这种包浆是做旧做不出来的。
韩云逸又看了看其他几件家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东西全是仿品。
而且仿得还挺高明，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王老板，恕我直言，这些家具……”韩云逸刚要说话，客厅里突然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
“年轻人，说话要负责任。王老板这些家具可都是花大价钱从拍卖行买来的，件件都有证书。”
韩云逸转头看去，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端着茶杯冷冷地看着他。
“老李，这是张伯请来帮忙掌眼的小韩。”王启明介绍道，然后对韩云逸说：“这位是李老，也是收藏界的前辈。”
李老冷哼一声：“我看张老弟是被骗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古董？”
韩云逸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这些家具确实都是仿品，做旧手法很高明，但终归是假的。”
“一派胡言！”李老腾地站起来，指着那把椅子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吗？这可是金丝楠木！”
韩云逸走到椅子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然后摇摇头：“这不是金丝楠木，只是普通的楠木刷了一层特殊的漆，用来模仿金丝楠木的纹理。真正的金丝楠木在阳光下会泛出金丝般的光泽，而且有一股特殊的香气。这把椅子虽然做工精良，但木头本身没有任何香气。”
说着，韩云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递给王启明：“您自己看看扶手内侧，那里有一处漆面剥落的地方，可以看见里面的真实木质。”
王启明接过放大镜仔细观察，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在扶手内侧的一个隐蔽角落，有一小块漆面脱落，露出下面灰白色的普通楠木。
李老不服气地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韩云逸又走到那张画案前，指着案面上的雕刻说：“明代的家具讲究简约雅致，雕刻虽然精美但绝不繁复。这张画案上的雕刻明显是现代工艺，用的是机器雕刻而不是手工。您看这些线条，过于规整划一，缺少手工雕刻特有的灵动感。”
王启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花了几百万买这些家具，本以为是捡了大漏，没想到全是仿品。
李老也彻底说不出话来，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些都是真品，现在被一个年轻人当面打脸，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小韩，那按你的意思，这些家具一件真的都没有？”王启明的声音有些发颤。
韩云逸沉默了一会儿，走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凳子前蹲下。
这个凳子看起来很普通，表面还有不少磕碰的痕迹，王启明只是随手买来当脚凳用的。
“这个倒是真的。”韩云逸说：“清代早期的杌凳，黄花梨木，虽然品相一般，但确实是老物件。”
王启明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
他花几百万买的那些“精品”全是假的，反倒是这个只花了几百块随手买的小凳子是真货。
“小韩，你既然这么懂行，手里有没有真品？”王启明突然问道。
韩云逸想了想，说：“我手里倒是有几件明清家具，都是前些天收的，成色还不错。”
“那我能去看看吗？”王启明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他这次栽了大跟头，正憋着一口气想找几件真品挽回面子。
韩云逸点点头：“行，那咱们现在就去？”
一行人开车来到流云斋，韩云逸带着他们进了后院仓库。
当那几件明清家具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王启明和李老都愣住了。
那几把黄花梨椅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但已经能看出木质的温润光泽。那张明代画案更是精美绝伦，即便是沾着灰尘也掩盖不住它的华贵气质。
王启明走到画案前，手都有些发抖。
他在收藏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像这样品相完好的明代画案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小韩，这些东西你打算卖吗？”王启明的声音都变了。
“可以卖一部分。”韩云逸说：“但不是全卖，我自己还要留几件。”
“那你开个价，我全要了！”
韩云逸想了想，说：“这样吧，这几把椅子我可以卖给您三把，画案不卖。另外还有几个青花瓷碗和一对烛台，您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带走。”
王启明没有讨价还价，直接问：“多少钱？”
“三把椅子八十万，青花瓷碗五万一个，烛台十万。”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很公道了，要是拿到拍卖行去，价格只会更高。
王启明二话不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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