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梦里，钟韵的所见所感虽然魔幻，但也很贴近现实。
也许章书怡曾经真心喜欢过钟喻，只是她受不了单纯的精神恋爱。
可这就是她劈腿的理由吗？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分手，却非要以伤害钟喻来做结局。
即便钟喻真的有错，她也是错在了追求幸福的路上爱错了人。
无论怎样，章书怡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钟韵冷笑一声，以指做梳拢了下额前刘海，冰凉的指尖触到滚烫的额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压下眼中的湿意，钟韵深吸口气，转眸见手机翻扣在地板上，她俯身拾起，手机屏幕因指尖触碰而亮起。
有两条未读消息。
划开查看，一条是武泽在群里发的通知，如果直到明早雨还不停，原定的活动改为室内桌游，如果雨停了，则按原计划上午九点在酒店门前集合。
另一条消息是李瑶筝发来的。
李医生：“已经下班了，你呢？”
这条消息发来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钟韵在朋友圈给她点赞之后。
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半，钟韵猜测对方大概还没睡，打字过去，“今天没上班，组织工作室员工出来团建。”
消息前的小圈转了几下才消失，发送成功。
很快李瑶筝回过来：“去哪儿玩了呀？”
钟韵：“栖城。”
等待对方回复的间隙，钟韵余光感知到一片光闪过，紧接着响起一声炸雷，与此同时，她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呼。
随即传来一声东西砸向地板的声音，与刚刚她被手机掉落惊醒时听到的极为相似。
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她转头瞧了眼窗外，雨滴如珠如豆砸下来，窗沿上无数细流不停滑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致，只余一片浓黑的夜色。
钟韵起身过去拉上了窗帘，回过头来再看手机，对方发来了一段语音。
点开聆听，手机里传来女人略带犹豫的声音，音色清透柔润。
“我这里信号不太好，我发语音多说些吧。好巧啊！我现在也在栖城！你们团建在栖城哪里啊？我大学同学明天结婚，我晚上加完班就赶高铁过来了，明天早起去婚礼现场帮忙，在栖城的一个度假村……呀！”
对方的话只说到一半，就伴着一声雷响戛然而止。
那话末的一声惊叫与方才钟韵所闻如出一辙。
她抬起头，默默看向房间一侧墙壁。
五分钟后，钟韵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
李瑶筝穿着一件长至过膝的薄棉大衣，内里香槟色的衬衫泛着淡淡的流光，高腰休闲裤束住衬衫下摆，勾勒出紧俏的腰线和细长匀称的腿。
雷雨交加的午夜，独居酒店房间里，忽有美人到访。
钟韵莫名觉得有点聊斋那味儿了。
不过她可不是刚直不阿的宁采臣，她看到李瑶筝的第一眼，只想将人拥入怀中，去去刚刚梦里的晦气。
李瑶筝也并非飘在空中、来去一阵风的聂小倩，李瑶筝是拉着行李箱走过来的，她吹着房间里的空调热风，脸上挂着舒适的笑容。
“我给前台打去电话，前台说我那间房的空调今早就坏了，没来得及修，也难怪只有那间房会空出来。幸亏遇见了你，不然我今晚可就惨了。”
李瑶筝自小就畏寒，处在没有暖气的地域里，空调就是她的命——尽管筒子楼里的那个家老旧破败，空调一开轰隆作响，但暖风抚慰她的遍体鳞伤，那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所以当李瑶筝发现她那间房里的空调坏了，她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大概捱不到明天。
何况外面还打起了雷，太恐怖了。
本能的求生欲，让李瑶筝一度想要用手机转账礼钱给那位结婚的同学，然后她再想办法连夜回余城去。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李瑶筝得知钟韵就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一刻，她立即就意识到自己中了头奖。
看着李瑶筝眉眼弯弯，一副劫后余生享受当下的样子，钟韵特想捏捏她的脸。
虽然按照竹九的说法，曾经的这一世，她们只在黑暗中见过一面就错过了，但如今，似乎她们兜兜转转总能遇见。
钟韵觉得这次旅程一点都不无聊了。
“哟哟哟~出来玩还有人主动送上门陪睡，你小子果然艳福不浅！”柠檬九跳出来泛酸，还套用了异世里反派的作妖台词。
她不说话钟韵还没想起来她这个隐藏电灯泡，当即把刚睡醒没一会儿的竹九再次丢进小黑屋。
一会儿李瑶筝洗澡换衣服，可不能让这个小蛇妖看了去。
至于“陪睡”，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钟韵收留了李瑶筝，她们俩确实又要同榻而眠了。
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钟韵害怕自己做梦，刚才的梦比以往血腥恐怖的噩梦都要让她觉得不适，她实在不敢再睡。
于是钟韵道：“你快洗洗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帮忙准备婚礼么？”
李瑶筝反问：“你不睡吗？”
“我还有些工作要忙，”钟韵坐到桌前，按亮电脑，文件已经下载好了，“你先睡。”
李瑶筝点点头，俯身打开行李箱。
钟韵滑动鼠标解压文件，点开资料一一查看。
余城景致怡人的地方很多，都很适合拍婚纱照，钟韵看了几个文档，里面包含案例照片，偶尔没有案例的也附上了景致的照片。
温莞找的影楼很专业，做事细致，省了钟韵不少事。
看着看着，忽然一张旅行随拍映入眼帘，钟韵瞳孔微缩。
照片地点是在余城凤雨湖的一处拱桥，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湖水潋滟。
桥头上，袁长甫一身棕色西装配大衣，笑容不达眼底，他身旁，章书怡身穿米色面包服，双手挽着袁长甫的胳膊，歪头靠在袁长甫的肩侧，脸上是一惯的甜美妆容，挂着明艳的笑。
好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幸福的前路，皆是以钟喻的血铺就。
钟韵将照片放大，死死盯着照片中的人，握着鼠标的手慢慢收紧，暗咬银牙。
梦里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钟韵脑海中，她仿佛切身感受到了钟喻的痛苦，心脏钝痛，怒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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