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景川家别墅的车库里，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格外刺耳。景川将最后一个装满婴儿用品的纸箱塞进后备箱，金属尾门关闭时发出沉重的闷响。南柯抱着橙子站在一旁，橘子坐在婴儿推车里咿咿呀呀，她强笑着打趣：“你这阵仗，倒像是要把我们娘仨流放边疆。” 可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橙子柔软的发顶。
景川直起腰，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伸手揉了揉南柯的发顶：“很快就接你们回来。”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父亲的号码。景川心头一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尖锐的争吵声如汹涌的潮水从听筒里倾泻而出。
王月涂着猩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戳了戳景喆的后背，朝坐在沙发上的景父景母努了努嘴。十五岁的朵朵跟在妈妈身后，染成黄色的头发扎成夸张的马尾，嘴角挂着与年龄不符的轻蔑。景喆立刻挺直了腰板，脖颈上的肥肉随着动作颤了颤，他扯着嗓子吼道：“爸妈！凭什么你让景川老婆带孩子住到这里来照顾！” 他心里却有些发虚，毕竟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溺爱从未间断，但在老婆和女儿的施压下，只能硬着头皮闹事。
“就是！奶奶你太偏心了！” 朵朵突然尖声叫嚷，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廉价的金属手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你一直不喜欢我妈，从来对她都不好，现在你又只帮小叔！你就是个恶毒的老太婆！” 她眼神中满是怨恨，这些年从父母那里听来的抱怨，早已扭曲了她对奶奶的认知。
王月见状，得意地瞥了女儿一眼，叉着腰，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早说了，这老两口就是偏心眼！”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 地走到茶几旁，一把抓起桌上的相框，眼中满是嫉妒和怨恨：“这么多年，我为你们景家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就落个这待遇？眼里只有小儿子一家，我们这些年的孝顺都喂狗了！” 说着，她故意将相框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片飞溅到景父脚边，“当初就该让景川净身出户，省得现在骑到我们头上！” 她余光瞥见景喆有些退缩的样子，又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给我硬气点”。
景父的喘息声粗重而急促，握着拐杖的手因愤怒而青筋暴起，重重敲击着地面：“你们...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景川现在有难处，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 他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里的降压药瓶晃得叮当作响，“这些年，哪次你们要钱要物，我们没给？”景母颤抖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肥胖的手指指着王月，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愤怒：“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当年景川跟着你大舅创业，你们不仅不帮忙，还冷嘲热讽！现在看他日子过好了，就眼红？”她剧烈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这些年，要不是景川每个月给你们贴补家用，你们能过得这么舒坦？你们眼红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说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我们钱财没帮他，人也没帮他什么好处都让你们两口子占尽了，你们现在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景父越说越激动。
景喆被父亲的话噎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王月见状，立刻冲上前，扯住景喆的衣领，恶狠狠地低声说：“怂什么！今天不闹个结果出来，就别想回家！” 朵朵也在一旁跟着起哄：“爸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窝囊废，你有什么好怕他们的，明明是奶奶做得不对！” 景喆被她俩这么一激，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嗤笑一声：“给？给那点够干什么？” 他赤红着双眼，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偷偷看了眼王月，见她满意地点点头，胆子更大了，“景川住别墅开豪车，我们呢？挤在那破房子里！你们把家底都贴补他了，现在还要帮他带孩子，怎么不干脆把我们扫地出门！” 说着，他抄起一旁的花瓶，在王月和朵朵鼓励的眼神中，狠狠砸向墙壁，瓷片四溅，“今天必须说清楚，要么他们不许来，要么谁家都不许带！”
景母瘫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地板，扬起阵阵灰尘，凄厉地哭喊：“造孽啊！养了两个讨债鬼！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扔了！这是要逼死我啊”
“哼，现在知道后悔了？” 王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母，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眼神中满是不屑，“早干什么去了？就会装可怜！谁都没有你会演。” 她边说边上前推搡景父，眼中闪烁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老东西，别装糊涂，今天要是不给个满意的说法，这日子谁也别想好过！” 景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朵朵在一旁兴奋地跳脚，仿佛在看一场热闹的戏：“奶奶你就是活该！谁让你这么坏！”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楼道里早已围满了邻居，大家隔着门缝或扒着窗户，窃窃私语。李大爷摇着头，满脸无奈：“你看看，这景喆夫妻俩整天吵吵闹闹，张口闭口就是钱，孩子能学好才怪。” 张婶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朵朵小时候多乖的一个孩子啊，现在染头发、说脏话，全学她爸妈那一套，真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赵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摇头：“造孽哟，这一家人吵成这样，街坊邻居都跟着不得安生。”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混着屋内的争吵声，在楼道里盘旋不散。 刘奶奶拄着拐棍，凑近窗户又往屋里瞧了瞧，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忍：“可怜老两口，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受这罪。看他家小儿子夫妻多好的孩子，怎么给闹成这样了。”“老的偏心宠大欺小，自作孽呦。“话音刚落，人群里传来阵阵附和，叹息声与屋内的争吵声交织，让这场家庭闹剧更显荒诞。
“可不是嘛！” 年轻的租客小王抱着胳膊，一脸嫌弃，“上次我看见朵朵在小区里跟人打架，嘴里骂的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跟她爸妈撒泼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景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跳动得几乎要炸裂开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他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降压药，却因手抖得厉害，药瓶“啪嗒”掉在地上，药片滚得到处都是。景母慌忙扑过去捡拾，嘴里还念叨着：“药！快吃药！” 而景喆一家三口却不为所动，王月甚至抱着胳膊冷笑，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二老的“苦肉计”。
景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腕表式血压计的警报声在一片混乱和议论声中格外刺耳。这是景川媳妇给他买的，他一直带着。他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烟灰缸四分五裂：“反了！都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亲情？”
“亲情？” 景喆冷笑一声，偷偷看了眼王月，见她微微颔首，才继续说道，“少拿亲情说事！你们心里只有景川！”景喆抄起桌上的水杯，朝着墙角狠狠砸去，玻璃炸裂的声响惊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掉落：“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景川住别墅开豪车，我们就得窝在破房子里吃土？”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随着嘶吼不断跳动，脚下的瓷片在皮鞋的碾压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邻居张婶实在看不下去，冲进来试图拉开暴怒的景喆：“小喆，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景喆却不领情，恶狠狠地甩开张婶的手，脸上青筋暴起：“少在这儿假惺惺！我今天就要个公平！”他一脚踢翻脚边的塑料凳，震得墙上的相框都跟着摇晃，“凭什么他景川能住别墅，我们就得受穷？你们肯定偷偷给他们钱了，不然他们为啥一直做好人从来不争不抢，景川老婆天天过着富太太的日子呢？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好过！”
王月立刻尖着嗓子反驳，眼神凶狠地瞪着张婶：“一家人？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一家人了？一家人把他淘汰的破车给我们？他们夫妻住别墅养着保姆伺候，他媳妇天天过着富太太的日子？张婶，您可别瞎劝，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了结！” 朵朵也跟着帮腔：“就是！不用你管！” 景喆在王月和女儿的气势影响下，也跟着嚣张起来，一把推开张婶，张婶踉跄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围观的邻居们纷纷摇头，小声议论着。“这家人没救了，父母没个父母样，孩子也跟着学坏。”“可不是，言传身教太重要了，景喆两口子就没给孩子树立个好榜样。”“自己不努力就知道啃老还怪人家努力自己挣的不分给他们，这是什么歪理？”“都是景喆父母惯着的宠坏了，养这么大一家巨婴，还蛮不讲理。”人群中都在愤愤不平。
电话听筒里，景喆的叫骂声、王月的尖酸嘲讽与景父景母的哭喊交织成尖锐的噪音，如钢针般狠狠扎进景川的耳膜。
景川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南柯紧张地凑过来，橘子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突然放声大哭。“大哥大嫂又去闹了？” 南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很平静，她伸手抓住景川的衣袖，轻轻拍了拍他，似乎在安慰他，让他冷静。
景川喉间像卡着块烧红的炭，艰难地点点头：“别担心，我一定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南柯，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景川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挂断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麻。脚下的油门不自觉地往下踩，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当景川的车子急刹在父母家楼下时，刺耳的刹车声惊动了整个小区。楼道里还弥漫着硝烟味，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照片、打翻的饭菜，以及破碎的瓷片。景父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框上，手里的降压药瓶还在微微晃动，他的拐杖斜靠在一旁，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景母头发凌乱，脸上泪痕未干，看见景川，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你看看你哥，被那个女人教唆成什么样了！我就知道，娶了她没好事！那个死女人一直都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个朵朵，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懂事！”
景父望着狼藉的客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悔恨：“都怪我们，从小把他惯坏了...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味地溺爱，最后养出个白眼狼，还连累了孩子。”
“你胡说！” 景母跳起来反驳，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小喆本性不坏，都是王月那个狐狸精挑唆的！朵朵还小，肯定是被她教坏的！都是那个女人教的。”
南柯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她怀里的橙子和橘子都在哭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景川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他眼神坚定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家：“爸妈，别吵了。事情总会解决的。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景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浑浊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声音哽咽得发颤：“可、可怎么解决啊... 这烂摊子，还能收拾得起来吗？他妈我们收拾收拾回县城老宅吧”颤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降压药瓶，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恍然惊觉，自己的人生竟也如这破碎的家一般，摇摇欲坠，再难拼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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