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墨一样，天上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
林翊没回家，直接掉头，又朝着落霞山脉跑去。他的脚步，比白天采药时更快，更急。
心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他必须搞清楚那块怪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机缘，他不能放过。如果只是块普通的怪石头，那也能彻底死了这条心。
“不见真佛不烧香，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小心谨慎是他的本能，但面对一个可能改变一辈子的机会，他愿意赌一把。
山路不好走，晚上更是难。但林翊好像不知道累似的，凭着对路的熟悉和比一般人好太多的体力，速度一点没慢下来。
跑了大概两个时辰，他终于回到了白天发现怪石头的地方。
月光从稀疏的树叶缝里洒下来，地上光影斑驳。
那块灰黑色的圆石头，还静静地躺在老树根下面，好像从古到今一直就在那儿。周围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小动物敢靠近。
林翊深吸一口气，让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
他再次仔细观察。这一次，他注意到石头表面那些隐隐约约的光，好像在月光下更清楚了些，像一条条细线，在慢慢流动。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摸了上去。
冰凉又带着点温润的感觉，还是一样。
但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一股很微弱的吸力，从手心传来，好像要把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吸走一样。
林翊心里一惊，本能地想把手缩回来。
但他忍住了。
他想起了那些志怪小说里写的什么“认主”、“滴血”的桥段。虽然觉得挺扯，但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没反抗。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点一点透过手掌心，渗进了石头里。
石头表面的光，一下子流动得飞快！
嗡！
一声很轻的震动，直接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
那块重得吓人的石头，竟然轻轻抖了一下。
紧接着，怪事发生了！
石头表面的那层灰黑色的石皮，像被风化了似的，簌簌地往下掉。
里面露出来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大概巴掌那么大，看起来很温润的……玉佩？
玉佩是圆形的，边上有个缺口，好像是块残缺的东西。材料看着不像金子也不像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表面很光滑，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有在最中间，有一个很模糊的古代印记，看不清楚是什么。
刚才那些流动的光，就是从这块玉佩里面发出来的。
林翊握着玉佩，心脏砰怦直跳。
这就是那块怪石头的真面目？一块藏在石头壳里的古玉佩？
他试着咬破手指往玉佩滴了几滴血。
没反应。
他又想起那几个生意人的话。
“青冥令……”
难道这块玉佩，就是传说中那个青冥令？拿着它就能去仙门拜师？
林翊眼神闪烁，脑子飞快地转着。
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东西要是真的，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贴身藏好，还用布条缠了几圈，确保掉不出来，也不会被人看见。
做完这些，他没有马上走。而是把掉下来的石皮重新埋好，把周围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弄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拿了这东西，青溪镇，看来是不能待了。”林翊看着山外的方向，自言自语。
王虎今天吃了瘪，凭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自己又得了这块可能是“青冥令”的玉佩，更是个天大的麻烦。一旦被人发现，别说修仙了，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走！必须马上走！
去哪儿？
去青冥宗！
他握紧了胸口的玉佩。一丝很微弱的暖意，从玉佩里传出来，好像在给他指引一个模糊的方向。
东北方。
那里，就是传说中青冥宗山门所在的方向。
虽然路很远，也不知道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富贵险中求嘛。想求仙问道，哪能害怕困难、缩手缩脚呢？”林翊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他看过的书里，那些能成大事的人，哪个不是敢想敢做、当机立断的。
“古人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林翊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窝囊地活着，任人欺负。”
打定了主意，他不再犹豫。
趁着夜色下山。
路过自己那间破屋子时，他没进去。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和一些书，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书，是带不走了。但书里的道理，他都记在心里了。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寂静的街道，像一道影子融入了夜色里。
快到镇口的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火把的光亮，照出了几张熟悉的脸。
是王虎和他那几个狗腿子，还有几个拿着棍子的家丁。
“给我搜！那小子肯定还没跑远！”王虎的声音充满了火气，“找到他，给我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跟我横！”
林翊眼神一冷。
动作还真快。
他没有硬冲过去，而是迅速闪身，躲进旁边一条窄巷子的阴影里。
“少爷，那小子滑头得很，会不会已经出镇了？”一个狗腿子问。
“不可能！他穷得叮当响，能跑到哪儿去？给我仔细搜！特别是往山里去的那几条路，都给我看仔细了！”王虎恶狠狠地说。
林翊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能感觉到，胸口那块玉佩，好像更热了点。一股很奇特的清凉感觉，从玉佩传到他脑子里，让他的感觉变得特别敏锐。
他能清楚地听到巷口那些人的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能判断出他们在哪儿、在干什么。
这是……精神力的作用？
他在一本破旧的古书上看到过关于“凝神”、“蕴神”的说法，说是能让人感觉更灵敏，意念更集中。难道这玉佩，还有这种用处？
没时间多想。
王虎带着人，骂骂咧咧地朝着镇子外面搜过去了。
林翊没有立刻出来。
他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刻钟，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他才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巷子。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没走大路，而是选了一条更偏僻、长满杂草的小路，绕出了青溪镇的范围。
站在镇外的一个小土坡上，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现在在夜幕下，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模糊。
心里没什么留恋。
只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以及，对前路无尽的……期待和警惕。
他转过身，坚定地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前路漫漫，仙途渺渺。
从今晚开始，他不再是青溪镇那个采药少年林翊。
他是一个踏上了未知旅途的……求道者。
那块温热的玉佩，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指引着方向，也预示着数不清的变数。
“道，可道，非常道……”
林翊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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