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的身体重重撞在残破的墙壁上，碎石簌簌落下。她擦去嘴角的血，红瞳中第一次浮现动摇。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呼吸已经紊乱。
彼岸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废墟中央，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却洗不去那双眼睛里的怒火。
“雷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雷，“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去他妈的先天’。”
先天的眉头微微一皱。
“风铃的弓，是为了保护妹妹才拿起的。”他向前一步，水元素在脚下汇聚，“岩山的村子，被你的人炸成了矿坑。”
每说一个名字，他的声音就更加冰冷一分。
“伊神仁和海淋，被你亲手杀死。”
“狂雷，用雷王神力几乎杀了你，却被你背叛。”
“m国和E国的人民，在你的统治下自相残杀——”
他的拳头再次握紧，水流化作狰狞的龙形缠绕在臂膀上。
“你问我能赢？”
“我不是来赢你的——”
“我是来杀你的。”
先天的指尖微微一动，一缕风刃悄然在背后凝聚——
“唰！”
风刃疾射而出，却在即将刺入彼岸后心的瞬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水墙挡住！
“你以为我没防备？”彼岸冷笑。
“水龙！”
盘旋在他周身的水龙骤然咆哮，以撕裂空气的速度扑向先天！
“不——！”
先天的尖叫戛然而止。
水龙贯穿了她的胸膛，带着她的身体钉入身后的断壁。鲜血顺着水流滴落，将地面染成暗红。
……
神皇城的北城区，曾经被先天的统治笼罩在阴影之中，如今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喧嚣。
街道两侧挂满了纸灯笼，暖黄的光晕映在石板路上，将战争的伤痕暂时掩去。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闹声、远处传来的三味线琴音，交织成一片生机。
渡原秋拉着彼岸的手，穿梭在人群之中。她的指尖仍有未愈的烧伤，却紧紧扣着他的手掌，像是怕他随时会消失一样。
“看！”她突然停下，指着路边一个卖苹果糖的摊子，“我要那个！”
彼岸皱眉：“……太甜。”
“不管！”她拽着他挤到摊前，“老板，两个！”
老板抬头，看清两人的脸时，手猛地一抖：“您、您是……‘水上之人’和那位火姑娘？！”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渡原秋笑嘻嘻地接过苹果糖：“怎么？英雄不能吃甜食呀？”
片刻的寂静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他们坐在河堤边的石阶上，远处的水面倒映着万千灯火。
渡原秋咬了一口苹果糖，满足地眯起眼：“和妈妈说的一样甜。”
彼岸看着她的侧脸，火光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
“你之前说……”他忽然开口，“要带我去看极光。”
渡原秋转头，糖渣还粘在嘴角：“嗯！等这里重建完，我们就出发！”
她晃着腿，指向夜空：“先去北境看极光，然后去东海吃最新鲜的鱼，还有西域的沙漠绿洲——”
彼岸静静听着，突然伸手，擦掉她唇边的糖渍。
“话这么多。”
渡原秋鼓起脸：“嫌吵就别听！”
“没嫌。”
河风拂过，她偷偷将头靠在他肩上。
“彼岸。”
“？”
“如果有一天……我的火熄灭了怎么办？”
他望向河灯漂远的方向，许久，低声道：
“我会等你重新点燃。”
神皇城的灯火祭，曾是先天时代被禁止的庆典。如今，街道两侧挂满彩灯，河面上漂浮着千百盏祈愿的纸船，火光映照着每一张笑脸。
渡原秋拽着彼岸的袖子，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她发间别着一支小小的火焰发簪，跑动时，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
“快点啦！”她回头，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再晚就抢不到最好的苹果糖了！”
彼岸依旧一身白袍加黑衣，但眉间的冷峻被灯火柔化。他任由她拉着，穿过吆喝的摊贩、嬉笑的孩童、相拥的情侣——
这是他们曾经拼命想要守护的平凡。
“给！”渡原秋将一串裹着晶莹糖衣的苹果糖塞到彼岸手里，“超——级甜哦！”
彼岸皱眉：“太腻。”
“尝一口嘛！”她踮起脚，直接把糖凑到他唇边。
糖壳碎裂的轻响。
“……甜。”他低声评价。
渡原秋得逞般地笑起来，就着他咬过的地方也啃了一口：“明明超好吃！”
灯火映照下，她的唇瓣沾着糖渍，亮晶晶的。彼岸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
“笨。”
“你才笨！”
河岸边，渡原秋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写绘马。
「希望彼岸能多笑一笑。」
写完后，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正盯着自己那块空白的木牌，眉头紧锁。
“不会写愿望？”她凑过去，“我帮你？”
彼岸摇头，突然提笔：
「愿她的火永不熄灭。」
渡原秋怔住，耳尖悄悄红了。
“这、这种愿望应该写你自己的事啦！”
“这就是我的事。”
夜风拂过，绘马轻轻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祭典的高潮是烟花大会。
人群涌向高处时，渡原秋差点被挤倒。下一秒，彼岸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抓紧。”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心跳声比烟花的轰鸣更清晰。
第一朵金菊在夜空绽放时，渡原秋突然转身，将额头抵在他胸口。
“彼岸。”
“？”
“我好像……重新点燃了。”
她仰起脸，指尖跃起一簇小小的、温暖的火焰。
彼岸凝视着她，许久，低头吻在她的发间。
“嗯。”
归途的巷子里，渡原秋晃着赢来的金鱼袋，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明年还要来！”她宣布，“后年也是！每一年都要！”
彼岸拎着她买的一堆无用玩意——会喷火的狐狸面具、印着滑稽图案的团扇、号称“能预测姻缘”的破石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我们带雷暴他们的份一起。”渡原秋踢着石子，“风铃肯定喜欢捞金鱼，岩山大概会吃遍所有摊子……”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彼岸停下脚步，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夜风捎来远处祭笛的余音，灯火渐次熄灭，但星河璀璨。
这一刻，永恒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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