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云霆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玄镜宗想要我顾家低头？想要我蕴岚修士世代为奴？休想！我顾家，只有站着死的家主，没有跪着生的懦夫！”
“家主所言极是！”顾云毅第一个响应，眼中燃烧着战意，“跟他们拼了！我执法堂弟子，没有怕死的孬种！”
“对！拼了！”顾云渊也沉声道，“传功堂弟子，亦非畏战之辈！”
顾云裳虽未高声附和，但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的决然，表明了态度。
一股悲壮而惨烈的热血气息，在祠堂内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明白，家主顾云霆这番话，不是空谈，而是宣告了顾家最终的选择——死战！为尊严，为自由，为祖业！
“好！”顾云霆看着众位兄弟子侄同仇敌忾，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沉声道：“死战，并非无谓送死。此前家族定策，积蓄力量，安排后路，为的便是在绝境中，为我顾家留下一线血脉传承！庶务长老，后路准备得如何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顾云裳身上。
顾云裳站起身，声音清晰而稳定：“回家主，诸位长老，已按既定方略准备妥当。”
“其一，精锐子弟转移：我们以‘外出历练’、‘商路增援’、‘归山城求学’等名义，在过去数月间，已分批、隐秘地将族中三十岁以下、资质潜力最优的六十七名年轻子弟，连同部分忠诚可靠的仆役、护卫，转移至归山城。由外务堂执事顾云海统一负责，潜伏于我们在归山城的各处产业之中，身份皆已妥善伪装。”
“其二，物资储备：通过历年积累、变卖部分边缘产业，我们已在归山城‘万金楼’的秘密地库中，储存了足以支撑一支中等规模练气家族百年发展的庞大物资。”
“包括：下品灵石五万枚，中品灵石四千枚；各类一、二阶常用丹药逾万瓶；空白符箓材料、低阶炼器材料堆积如山；《紫霞凝气诀》及家族收集的数十种基础功法、术法玉简拓印本；还有足够武装两百名练气修士的制式法器、护甲；以及维持家族运转所需的灵谷、灵植种子、布阵材料等等。清单在此，请家主过目。”顾云裳将物资数额一一说出，又取出一枚玉简，恭敬地递给顾云霆。
顾云霆神识扫过玉简，脸上凝重稍缓，点了点头：“六妹辛苦了，安排得滴水不漏。有此根基，我顾家血脉，便有延续之望！”
他收起玉简，目光转向坐在末位的顾铭豪，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寒玉小瓶。瓶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隐约可见瓶内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氤氲着惊人灵力和勃勃生机的碧绿色丹药。
“铭豪！”顾云霆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的托付。
顾铭豪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家主！”
“此乃猎妖会头名所得之筑基丹！”顾云霆将玉瓶递过去，“你收好。此丹，非为你一人。它是未来顾家新血的希望！待你带领族中子弟在归山城站稳脚跟，待时机成熟，此丹便是助我顾家重新崛起的火种之一！”
顾铭豪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寒玉瓶，只觉得这小小的瓶子重逾千斤。他抬头，看着父亲眼中深沉的期许和诀别之意，喉头哽咽，眼圈瞬间红了：“家族！侄儿……侄儿愿留下！与家族共存亡！这筑基丹，留给……”
“住口！”顾云霆断然打断，声音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情，“铭豪！你是顾家铭字辈长子！更是未来的顾家第五代家主！你的责任，不是与我们一起赴死！而是带领幸存的族人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记住，三月之后，玄镜宗‘正道盟’成立之日，便是你继任顾家第五代家主之时！这是命令！”
“家主……”顾铭豪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顾云霆那双蕴含着不容抗拒意志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寒玉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终，重重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坚定：“侄儿……遵命！定不负家主所托！不负顾家列祖列宗！”
祠堂内一片寂静，只有顾铭豪压抑的呼吸声。悲壮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知道，家主这是在安排身后事，是在为顾家保留最后的火种。
大长老顾云阙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重的氛围，他的声音苍老却异常清晰：“家主深谋远虑。但，铭字辈子弟皆是我顾家未来希望。仅铭豪一人，恐力有不逮。我提议，将此次猎妖会归来、尚在祖宅的所有铭字辈子弟，包括铭羽在内，全部编入撤离名单！即刻准备，由铭豪统一带领，三日内，分批秘密前往归山城！”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顾铭羽：“尤其是铭羽，虽修仙资质不足，但能谋善断，可以辅佐铭豪，重兴我紫霞顾氏。”
顾铭羽心头剧震，猛地抬头看向大长老，又看向父亲顾云霆。他张了张嘴想说或许能帮家族做些什么。
但迎上父亲那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你必须走”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明白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勇武和奇遇，显得如此渺小。父亲和大长老，是在用生命为他铺就一条生路。
顾云霆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大长老所言有理。铭字辈，全部撤离！此事，由庶务长老与铭豪共同负责，务必隐秘、迅速！名单即刻拟定！”
“是！”顾云裳和顾铭豪齐声应命。
顾云霆环视众人，疲惫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决绝：“后路既定，我等老朽，便可放手一搏！诸位，各自回去，整备力量，安抚族人。三月之期，转瞬即至。我顾家祖宅，便是吾等埋骨之地，亦是吾等荣耀之所！散了吧！”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沉重的承诺和无声的告别。长老们依次起身，向顾云霆深深一礼，默默退出祠堂。每个人的背影，都透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
顾铭豪走到顾铭羽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九弟……保重！”说完，也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却肩负着整个家族未来的重量。
偌大的祠堂，只剩下顾云霆和顾铭羽父子二人。烛火跳跃，在顾云霆刚毅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羽儿，走吧，回家。”顾云霆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你娘和你妹妹，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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