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
陆肃尧脸上并未有半分因为被骂而羞恼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语调轻佻：“登徒子也不错，我蛮喜欢这个称呼。”
肖九仪看着他这副浪荡不羁的样子，撇开眼神，带着些不自然的开口：“也就你喜欢……”
陆肃尧轻笑一声：“你不论怎样称呼我，我都是喜欢的。”
“怪会胡搅蛮缠！”肖九仪的语调带着嗔怒，手指搅紧绢帕。
陆肃尧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
语调正色起来，他坐直身体，紧盯着肖九仪：“你确定，这样就一定能让肖望舒代替你去和亲？”
肖九仪闻言，方才脸上的红晕也慢慢退下：“只有这么一个方法，若是父皇这种时候还不派她去和亲，那当真是对我的羞辱了，也无法服众……”
顿了顿，她抿着双唇：“况且，我觉得父皇也不会这么对我的。”
陆肃尧长叹一口气：“你这样太冒险了，我们必须得想一个其他的办法，若是吐蕃始终意志坚定，皇上也不可能执意如此。”
“那该如何？”肖九仪反问：“吐蕃时疫盛行，医治时疫的方子还在我们手中，他们总不能连时疫也不顾及吧？”
肖九仪对这件事情基本抱着必胜的信心，她不明白陆肃尧这样的话说出来是要干什么。
本能的，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她冷着声音开口：“你怕不是不舍得肖望舒去和亲，才在这里跟我斡旋吧？”
肖九仪目光带着寒意，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陆肃尧。
闻言，陆肃尧像是不太明白一般：“什么？我为什么不舍得她去和亲？”
话音落下，他才恍然大悟。
唇边勾起弧度，陆肃尧趴在桌上，饶有兴味地盯着肖九仪许久。
肖九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咳了几声，拍了拍桌子，正色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在问你。”
点了点头，陆肃尧依旧没有直起身体，他撇了撇嘴，像是洞悉一切般：“我总感觉坐在我面前的不是声名赫赫的长公主殿下。”
“不是我？那是谁。”肖九仪面色算不上好，她第一瞬间便想到了肖望舒：“肖望舒吗？”
陆肃尧闻言，蓦地笑出声：“怎么会是她？你真的可爱。”
肖九仪自己都没觉察出自己的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一样，带着些轻松，她慢慢开口：“不是她？那是谁？”
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陆肃尧像一只趴在草丛的小狗般，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不是人，是东西。一种翻着酸味的，利口的，名叫醋的东西。”
“醋壶！对，就是醋壶！”像是突然想到一般，陆肃尧的声音猛地提起，拿起手指点了点桌面。
肖九仪面庞突然腾的红起来，带着恼怒地站起身：“陆肃尧！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肃尧直起身，带着调笑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看你可爱罢了。”
寝殿内的烛火烧着，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嬉笑。
赞普顿珠趴在窗户外，将里面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牙关紧紧咬在一起，他终于明白，戏耍自己的人不是肖望舒，而是自己满心满意喜欢的肖九仪。
跳上毓庆宫殿外的树干，他转身回了会同馆。
次日。
肖望舒跪在养心殿内，整个人神情恍惚，面色苍白，眼眶上的黑眼圈明显得不容忽视。
肖帝撇开眼神，心中满是怒意，谈不上半分怜惜：“你来干什么？”
她的头依旧低垂着，她浑身颤抖，豆大的泪珠滴在地上：“父皇，舒儿错了，能不能再给舒儿一次机会？您要怎么惩罚舒儿都可以，舒儿没有怨言，只是一点，求您不要将舒儿送去吐蕃和亲，舒儿求您了！”
“你只在乎和不和亲？”肖帝冷笑出声：朕我当真是养出来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将贞洁和名声置于身外，置皇家颜面于不顾！”
肖望舒抬起头，满面泪珠：“不！父皇！舒儿是在意的……”
“你在意？你在意什么？”肖帝反问：“你在意贞洁名声，在意皇家颜面，怎么还会找那般丑陋的侍从放在西厢房内，意欲毁了你姐姐？”
肖望舒闻言，瞬间愣怔在地，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瞧着她这副样子，肖帝站起身：“怎么？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谋算朕都不知道？昨日朕只是给你留着脸面，没将你做的这些腌臢事捅破，你还真的以为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些手段都糊弄过去吗！”
肖望舒浑身抖成了筛子，她带着些绝望地开口：“所以，女儿只能去吐蕃和亲了吗？”
冷哼出声，肖帝将袖口一甩：“朕心意已决，要么以示国法家规，将你除去玉牒姓名；要么你前去吐蕃和亲，你自己选。”
肖望舒怔怔地盯着面前同自己相处了十五年的父皇，内心冰凉。
她缓了缓神，挣扎着开口：“所以，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吗？”
肖帝并未言语。
半晌后，她长叹一声，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一般，自嘲地笑出声：“父皇，您当真是偏心。若是今日发生这件事的人是肖九仪，您又该如何做？”
还未等肖帝出声，肖望舒继续道：“您一定会帮她隐瞒，就算是没有办法，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定然不会将她除去玉碟内，是吧父皇？”
肖望舒的话中带着挑衅，肖帝几乎是瞬间便转过身：“你发什么疯，仪儿怎么会像你一般？”
“怎么不会！父皇您怎么永远这么偏心！”肖望舒猛地开口，语调激昂：“从小到大，她都是养尊处优的长公主，吃、住、行都以她为先，什么都用最好的，而我呢？”
泪珠滚落，她冷笑一声：“我从小不论做什么都要排在她身后，你们都宠着她，护着她，什么都紧着她。所以我喜欢的东西，我想要的地位，甚至是我心爱的男人，都要通通拱手让给她！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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