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竞帆以前从没有在雁清被认出过,这一嗓子喊得他猝不及防。
“你认错人了。”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没认错。
孟竞帆对着身后的程逾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跑。
“不可能,你就是孟竞帆,我媳妇还看你综艺了。”
大哥嗓门挺大,吸引了周遭不少视线,很快,年轻的小姑娘也认了出来。
孟竞帆一把扯住程逾的手腕:“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孟竞帆。”不少女生跟在后面追。
孟竞帆拉着程逾进了商场后门,他倒是聪明,没进已经打开的电梯,而是拉着程逾快速穿过通道去了另一扇门。
那扇门平日里比较冷门,也没什么商铺,应该不会被追上。
哪知道人家没上当,听到身后的步伐,程逾反手扯过孟竞帆,躲在了电梯斜对面巨大的柱子后。
柱子和墙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两个人还有些挤。
身体的贴合让程逾一惊,她下意识就要动,被孟竞帆揽着腰“嘘”了声。
“人呢?”
“不知道啊,怎么把人追丢了?”
“刚才他旁边的是小鱼吗?”
“是的吧?有人在干嘛?约会吗?”
“你们拍照片没有?”
“没有,都没来得及。”
“出门看看吧,可能从这儿跑出去了。”
“走。”
程逾探出头想要看看,被孟竞帆抬手抵住额头推了回去。
“她们走了。”程逾仰头,几乎用气声说了句。
孟竞帆很高,程逾几乎仰到尽头,她棕色的瞳孔里印着孟竞帆。
孟竞帆吊着呼吸,轻轻浅浅的,程逾忽然皱了皱鼻子,猛地靠着他的胸口打了个喷嚏。
“呵……”孟竞帆无奈浅笑,真是会破坏气氛。
他全身心放松地靠在柱子上,程逾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不会要感冒吧?”
程逾揉了揉鼻子,说:“没有,现在走吗?”
“不走干什么,商场也不能逛,省得被认出来。”
程逾也没什么想要逛街的欲望,和他一道出了门。
因为被粉丝追,以至于两人偏离了方向,走了好久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回到家时,孟棠他们正好吃过饭。
魏云舟见状,问他俩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孟竞帆说了个大概,问:“你什么时候走?”
魏云舟没回,程逾主动说:“你在家也无济于事,你哥不是在吗?不要耽误学业,赶紧按照计划走吧。”
孟竞帆也不给魏云舟说话的机会,下巴一抬:“你小鱼姐说得对,别耽搁了。”
“那我后天按照计划走吧。”魏云舟说,“这次就不要爸妈送我了。”
孟竞帆点了点头:“行。”
两天后,全家送魏云舟去了机场,一番告别后,程逾和孟竞帆拐去了医院。
张延要出院了,他们来看看。
张家父母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愤怒伤心再到平静。
他们好似接受了,最起码张延的命还在。
张延看到他俩笑了笑:“坐吧。
“你气色好了很多。”程逾缓缓呼出一口气,“医生有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三天后。”张延自己看着都轻松了许多,“养养就能复建了。”
“那就好。”
孟竞帆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你这么年轻,一定会好的。”
张延“嗯”了声,他平日里也有锻炼身体,恢复起来还算快。
医生也是这样说的,还拿了许多例子来激励他。
三天后,张延正式出院,两家人表面上恢复了来往。
孟棠和魏川一直关注着他俩的情况,觉得孟竞帆处理得中规中矩吧,最起码比直接撕破脸强。
张延复建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
万物复苏,一颗绿芽都会在人的心里埋下希望的种子,张延亦是如此。
孟竞帆和程逾两个人陪着他一起复建,三个人竟还有说有笑。
张延的母亲从透明的窗口看着,五味杂陈。
“今天怎么样?”张延的父亲问。
“挺好的,你自己看看。”
张延的父亲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声气:“张延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嗯,起初我总是不放心他俩,现在看来……”
有些话没有说尽,但张延的父亲懂妻子要说什么。
程逾是挺好的,只怕张延恢复如初,这桩姻缘也就没了。
可他俩宁愿要张延和从前一样,只当和程逾没缘分。
程逾伸出两个大拇指,朝张延笑道:“给你两个赞,厉害。”
张延一下笑出来,上前抱住了程逾,孟竞帆刚要上前,被程逾抬手阻止了。
她拍了拍张延的后背,鼓励道:“真的很厉害,不信你问孟竞帆。”
张延松开他,转头看向孟竞帆。
孟竞帆“啧”了声:“厉害厉害。”
模样和语气都十分敷衍,张延却笑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
程逾说:“要不今天下午休息一下?”
“不行啊。”孟竞帆十分严格,“要坚持。”
张延点了点头:“坚持。”
三个人相视一笑,想处了许久的老朋友。
晚上,程逾和孟竞帆在外头吃完饭才回,也许是高兴,程逾吃撑了,过家门而不入,拉着孟竞帆说:“散散步呗,你不撑啊。”
“我撑什么,我又没吃多少。”
“行,在阴阳我是吗?”
“赶紧走吧。”孟竞帆转移话题,抬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推着向前。
程逾心情明显不错,散步的时候还哼着歌,走路有点跳。
孟竞帆在后面看得想笑:“你到底在跳什么,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程逾一听,停了步子,她转头呵笑一声:“我快三十了,那你呢?小屁孩?”
孟竞帆怀疑地垂眸,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下。
“我?”孟竞帆指着自己,“小屁孩?你眼光没毛病吧?”
程逾哼了声:“比我小五岁呢,你知道五岁是什么概念吗?”
“什么概念?”孟竞帆上前,“五岁又不是五十岁。”
四目相对,程逾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程逾干咳一声:“你看啊,你小学毕业的时候,我都快高中毕业了,你高中毕业了,我都大学毕业了,按理来说,在雁清的话,我这个年龄已经是结过婚的了,你才23。”
“不要用年龄去束缚一些东西。”孟竞帆突然严肃下来,“有些人四十五从头开始,有些人二三十懒惰混日,我俩是相差五岁,但你敢说,我俩不和吗?还挺默契的吧。”
程逾沉默了一瞬,要不是她和孟竞帆的这份默契,也不至于让粉丝嗑生嗑死。
两人沿着道路缓缓前进,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程逾的视线明显往北瞥了眼。
那儿是张延受伤的地方,孟竞帆掰过她的脸,说:“别看了,事情都过去多久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春天……”
程逾情不自禁重复了一遍,她永远记得张延受伤的场景,触目惊心。
她也总会在心里设想受伤的人是她。
当张延的母亲以此要挟时,她真的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春天已经来了,小鱼。”孟竞帆看向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张延坦白?”
坦白你不喜欢他,坦白你们只能做朋友。
“等他完成最后一轮复建吧。”程逾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你也歇了这么久,还不去工作吗?”
孟竞帆指了指前头一个社区公园:“我有话跟你说,过去坐坐?”
程逾看着他的眼睛,直觉要躲:“要不还是回吧。”
“坐坐吧。”孟竞帆拦着人,“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程逾边走边问,语气有些虚:“什么事要说清楚啊。”
社区公园里有不少健身器材,这个点人还是挺多的,但中间的秋千没人坐,他索性推着孟棠去了沙地。
两人一左一右在千秋上坐下后,程逾没话找话:“咱俩小时候喜欢玩这个,你还记得吗?”
孟竞帆点了点头:“每次都让我推你,轮到我你就跑了。”
“我没跑啊,给你买甜筒去了。”程逾笑话他,“谁让你既是大馋小子又是大胖小子。”
“……”
孟竞帆无法反驳,因为程逾手里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小时候是你来的我家吧,你怎么就敢捉弄我呢?”
“你一看就虚张声势。”程逾笑道,“你眼睛藏不住东西,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挺喜欢我的。”
她明明在说小时候的事,孟竞帆却觉得耳朵一热。
时间交替,她先一步说了这句话。
“小、小鱼。”孟竞帆结巴了声,“如果我说,我也挺喜欢你的,你会怎么想?”
“呃,我——”
“不是弟弟对姐姐。”
孟竞帆演过那么多戏,小时候在片场也看过不少感情戏,他会捕捉,会观察,唯独没有看破自己的心。
但他的身体和嘴巴很诚实,会在程逾受到攻击或者伤害时挡下来。
亲情他是分得清楚的,但对程逾总是模棱两可。
张延这件事,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心。
不管是魏云舟,还是魏川跟他说的话,他都有在慢慢消化和理解。
程逾似有所感,但还是惊呆了,谴责道:“你疯了吧,孟竞帆,我不是你姐吗?”
“你有姐姐的样子?”孟竞帆白她一眼,依旧是从前的态度,“你对魏云舟倒是有姐姐样。”
说完,孟竞帆的嘴角突然咧了下,眼里笑意快要溢出来。
“你笑什么?”程逾觉得莫名其妙。
“魏云舟说你对他不是姐姐样,是嫂子样。”
程逾:“……他是不是欠揍了?”
“旁观者清。”孟竞帆看向她,“就连小姑都觉得我俩合适。”
程逾再次怔住:“为、为什么?”
“大概是咱俩在他们眼中,真的和别人不同。”孟竞帆说,“我能感觉到爸妈对于这件事也是接受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下来帮你处理张家的事?”
“师父和川叔跟你说了什么?”程逾惊道,“他俩还跟你说这事?”
不是应该激烈反对吗?
童养媳什么的不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吗?
“经过这次的事,他们可能也不太舍得你嫁出去,别人永远不可信,只有家里人才最可信。”
“我没事啊,我也不一定要结婚吧。”程逾说,“等你以后结婚了,我就从宅子里搬出去。”
“舍得搬出去吗?”孟竞帆语气十分笃定,“那些特意给你雕刻的床柜和摆件都不要了?”
程逾撇了下嘴:“我能带走吗?”
“不能。”孟竞帆故意道,“这宅子所有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
程逾:“……”
“不过也可以是你的。”
程逾抓了下耳朵,小声骂他“神经病”。
“小鱼。”孟竞帆凑过去,“你不喜欢的话,不会骂神经病吧?一个眼神都不会给的。”
程逾:“……我没有,不要胡说。”
孟竞帆没有打算逼她,转头直视前方,笑道:“等张延复建结束,就跟他做普通朋友吧,如果不愿意,就做陌生人吧。”
程逾点了点头。
“爸妈说张延的事情会是我俩的突破口,其实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好像一直在否定,也在害怕那份潜意识里的喜欢。”
“我觉得你不会接受,也觉得我疯了,可是冷静下来想想,我们谁也离不开谁吧。”
最后一句话让程逾心脏一紧,她似乎不愿意承认,拽紧了荡秋千的绳。
鱼水不可分,孟竞帆是独属于她的最柔软的一瓢水。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俩谁也离不开谁。”孟竞帆再次强调了一遍。
“如果离得开,你和我不会这么大了,一次恋爱没有谈过;如果离得开,我不会退掉工作,为了天天去盯着张延复建;如果离得开,我不会闲下来就往家里赶……”
一字一句,语气平静却坚定。
“小鱼,以后把我当一个男人看待就行,我们的关系早就因为综艺被掀开一个角,这个角只会越来越大。”
程逾心脏怦怦跳,她余光都没敢瞄一眼孟竞帆,倏地起身走了。
孟竞帆也起身,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她无所适从,看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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