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是沾了祖上积了八辈子德的光，否则就以你这种心性，早该死在萧云逸手里好几回。”
叶怀瑾不留情面，继续嘲笑：“萧云逸也不算聪明，但他至少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
“不像你，都这时候了，还指望萧仲渊护着，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吗？”
面对如此羞辱人的言辞，萧怀谦依旧神色自若，平静回应道：“我不是什么香饽饽，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丧家犬。”
说到这里，他突然起身向叶怀瑾行了个大礼。
“所以，叶大人，您愿意给学生一个机会吗？”
哪怕知道对方另有企图，萧怀谦也依旧将姿态放的很低。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与萧云逸之间不死不休，这种局面之下绝无依靠萧仲渊的可能。
他需要叶怀瑾，需要齐王府的庇护，哪怕是当一条狗，也要卑微蜷缩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亲手杀死萧云逸的那天。
从此刻开始，他将不再是为自己而活。
只要能够报仇雪恨，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风骨都可以丢掉。
叶怀瑾看着眼前锋芒尽敛、锐气全收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以你如今的情况而言，根本无法与萧云逸正面抗衡，因此你需要想出有效的迂回之策。”
“以小诱大，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方能有可能胜得过萧云逸。”
叶怀瑾不便说的太过具体，也不好亲自下场，只能在旁给予指点。
萧怀谦接口道：“此前我便有了针对萧云逸的计划，并且找到了合适的人实施。”
叶怀瑾询问：“你找的人是谁？”
“北镇抚司百户，王成元。”
萧怀谦将心中的计划，以及王成元与萧云逸之间有恩怨仔细说了一遍。
“之所以没有来得及施行，是因为我对王成元有些不太放心，想着多准备一手，怎奈何……”
奈何天不遂人愿，唯一值得信任、且能够帮助他的人死在了萧云逸手中。
“王成元？”
北镇抚司百户而已，这样的角色完全不被叶怀瑾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去关注这么个人，更加不会去收集他的情报。
“你确定他能实施你心中的计划？”
“不确定，因此才需要多准备一些后手。”
萧怀谦如实回答。
叶怀瑾暗自思量了一会，开口询问：“后手由我来帮你准备，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施行计划？”
萧怀谦没有立刻回答，转而说道：“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神武侯府内发生的情况。”
叶怀瑾含笑道：“这件事容易，明日天亮之后，我会让人将详细情报送到你手里。”
……
翌日。
神武侯府。
魏老夫人醒来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经过府医的诊断，给出不宜出行的医嘱。
原本该在今日启程回白水县之事便耽搁了下来。
天刚亮，魏老夫人便将三个儿子喊到身边。
“老大，京城本就不是咱们的家，正所谓落叶归根，你得带孩子的尸骨回乡好生操办后事。”
“老三，你跟着回去帮你大哥，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再管了。”
“至于老二......”
说到这里时，魏老夫人停顿了一会。
“老二，我老婆子还没有死，说的话你得听进去，无论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有件事你必须要听我的话。”
不是在交待遗言，却像是在交待遗言。
萧仲渊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也预感到了魏老夫人要说什么。
“母亲，您说的话，儿子一定听。”
“好，那你今天就回去，把那个小杂种给革除族谱，逐出萧家门墙，永远不许他再踏足萧家半步，你也不可在暗中帮扶。”
“都听您的，儿子稍后就与大哥、三弟一同回白水县，开宗祠将怀谦从族谱上除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仲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魏老夫人闻言，满意点头，紧跟着又向三兄弟叮嘱了几句。
“我这身子骨越来越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最担心的就是在我死后，这个家就会散，倘若如此，我死也不会瞑目。”
树大分枝，家大分业。
有些人在分家后还能相互扶持，有些人分家后老死不相往来。
兄弟三人连连安抚，说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福寿延绵”之类的吉祥话，无一人正面作出回应。
萧大爷是心中对二弟有怨恨，像根刺一样扎进了肉里，轻易拔不出来。
萧三爷同样对二哥的做法看不惯，也不愿再继续“寄人篱下”待在神武侯府。
萧仲渊自知对不起兄弟，没有任何颜面、也不敢奢望能够得到原谅。
他们心里都清楚，倘若母亲不幸离世，这个家必然会散。
而这一切都因萧怀谦而起！
......
兰芷院。
方芮荧在得知自己小产之后，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好似掉了块肉一样。
“逸儿呢？去千户所了吗？”
“夫人，少爷被老爷关进祠堂，这会还没放出来。”
孙嬷嬷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略过了具体的细节，只说结果。
方芮荧静静听完，立刻命人梳妆更衣，不顾身体的虚弱，急匆匆赶到祠堂。
推开门，就见萧云逸躺在地上睡的正香。
“逸儿，地上凉，快起来，为娘带你回去。”
萧云逸听到这满是关怀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方芮荧上前拍去萧云逸身上的灰尘，拉着他径直走去祠堂。
守在门外的亲卫目不斜视。
他们清楚萧大将军是个什么性子，若只是冒犯世子，基本上不会有事，可若是冒犯到夫人，那可就难说了！
萧云逸担心方芮荧的身体，又顾忌着她的感受，不敢直接开口询问，于是只能暗中向丁茹使眼神。
丁茹不知如何开口，无奈摇了摇头。
萧云逸顿时心中一紧，再也不顾的什么，追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丁茹心中稍作犹豫，缓缓开口道：“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夫人心有所累，若长期以往，得不到改善的话，只怕......药石难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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