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美菊把印着\"Japan duty Free\"的纸袋往宋明宇办公桌上一搁，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
\"清酒是给叔叔的，SK-II给阿姨，那个钱包给你。\"她熟练地分配着战利品，手指点在印着浮世绘图案的包装盒上，\"北海道没啥好买的，特产就是点破饼干，你肯定嫌甜。\"
宋明宇拿起那瓶十四代大吟酿，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
“你又破费了。晚上想吃啥，我请。”
邝美菊打量着他的办公室，溜达到他的座椅边，推推他的肩膀：“起开，让我坐这儿。”
她坐到他的位置上，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这儿有什么好的，让你屁股这么沉！一个月多少来着？6000？啧啧啧。。。跟我出去看看世界吧，弟弟。看看咱们同龄人都在忙什么。”
宋明宇打开窗户，散烟味儿，邝美菊的话让他不爽：“大姐，我说你劲儿怎么这么大，你缺钱吗？一天天紧着折腾，你不是说你爹的钱你花到下辈子也花不完，要我说，你抓紧，找个对象，对对对，就你那些个同龄人里面牛逼的，你们俩强强联合，每天就过着那花天酒地的美妙日子，挺好，我6000都花不完，你少找我这种穷孩子玩儿，我还怕占着你什么便宜呢！”
“切~什么狗脾气，用得着你给我指点吗？我说要跟谁强强联合了吗？怪了，我还就喜欢找你这种穷孩子，不找你这种穷孩子玩，我的钱往哪花啊！要不，咱俩联合吧！就当你劫我济贫了！”
“可别介！你去工地上，找个穷的去济吧！我呀，还真不想搭你这个人情儿，我6000的找个3000的去济我不开心吗？”
“德行！走，别在这儿窝着了，大好的天，陪我出去一趟，见几个人儿。”
“见谁啊，还非得拉上我？”宋明宇晚上还想跟庄颜吃饭呢。
“见了你就知道了，走吧走吧，我的几个同学，大家都是同龄人，认识认识，带你出去透透气！”
邝美菊不由分说。把他拉出了屋。
三月的风开始有了暖意，宋明宇开着她的车按导航来到\"菲林医疗\"的展厅。
邝美菊的高跟鞋声响，惊动了正在给销售团队训话的林菲菲。
\"哟，邝大小姐！\"林菲菲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露出Valentino的铆钉鞋尖，\"正好给你看看我们新到的宝贝。\"她伸出的手腕上露出精致的浪琴腕表和卡地亚手镯。
宋明宇环视这个近千平的展厅，这里陈列着数十台进口医疗设备，每台都配着中英双语的参数牌。几个穿格子衫的技术员正在调试呼吸机。
\"瞧瞧，上哪说理去？\"邝美菊指尖划过ct机的金属外壳，\"高中你生物考28分被叫家长，现在倒做起医疗设备了。\"
林菲菲笑得花枝乱颤：\"所以我爸把我塞进卫计委下属企业锻炼了两年。\"她突然压低声音，\"现在全省32家二甲以上医院的影像科设备...\"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比了个手势，\"八成要走我们的渠道。\"
展厅转角处摆着咖啡机，林菲菲熟练地按下萃取键。\"你们药厂不是要上马新生产线吗？\"她递过精致的咖啡杯，\"德国那套全自动分装系统...厂家代表下周来考察，我们可以联合投标。\"
杯底与托盘相碰的脆响中，邝美菊挑眉：\"你们做设备代理的，还接整厂改造？\"
\"医疗器械许可证和Gmp认证是两回事。\"林菲菲转动着腕表，表盘在灯光下划出蓝弧，\"但我舅舅在药监局器械处...你懂的。\"
宋明宇跟在两个人后面，上了楼，参观了公司，一直到展厅的智能系统突然播报：\"现在时间，上午十一点整\"，标准的女声在空旷的展厅回荡，盖住了楼下装卸区传来的设备运输声。
从“菲林医疗”出来，邝美菊说：“瞧见没有，这家伙当年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现在谈起dSA血管造影系统的参数如数家珍！”
她的奔驰马不停蹄，又拐进能源大厦地下车库。
宋明宇注意到邝美菊补了次口红。电梯直达9层的\"平鑫能源\"，玻璃门自动开启的瞬间，前台姑娘已经站了起来：\"邝总好，刘总在会议室等您。\"
会议室里，邝美菊的高中同学刘大勇正对着三块显示屏指手画脚。这个曾经因数学考8分被罚站的男生，现在西装革履地站在煤炭期货走势图前，腕上的劳力士在LEd灯下泛着幽光。
\"稀客啊！年前回来的现在才想着来看看我？\"刘大勇转身跟两个人打招呼，他瞄了宋明宇一眼，“哟，这是。。。。？司机啊还是助理啊？\"
“这是我还没拿下的人！”邝美菊昂起来头，“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这帅哥生气了可不好哄呢！”
“哎哟，哎哟，瞅我这眼睛！”刘大勇哈哈大笑，支走了会议室的三个男人，拿着中华给宋明宇赔罪。
“她瞎说的，我们是澳洲留学的同学，今天一起出来转转。谢谢，我不抽。”他推开刘大勇的手，刻意的解释道。
刘大勇意味深长，识趣的笑了笑，岔开了话，“来来来，邝总，正好给你看看我们新拿下的矿。\"他敲击键盘，投影幕布上展开一张矿区卫星图，\"榆林那边，探明储量八百万吨。\"
邝美菊随手翻着会议桌上的质检报告：\"煤炭行情到底怎么样啊？\"
\"热值5500大卡的动力煤，\"刘大勇掏出镀金打火机转了转，\"坑口价每吨能赚这个数。\"
\"有意思。\"邝美菊的指甲在报告上敲了敲，\"我能跟着玩玩吗？\"
刘大勇突然笑出声：\"你们邝家还看得上这点小生意？\"他凑近些，身上古龙水混着烟味，\"不过要是你想参与...\"鼠标点开另一个文件，\"我手上有批计划外车皮指标，正好缺个资金 partner。\"
宋明宇望向窗外。落日余晖中，运煤专列正蜿蜒穿过城市边缘，像条黑色的贪吃蛇。
\"考虑考虑？\"刘大勇递过平板电脑，上面是份简易合作协议，\"你出三成资金，分四成利。\"他眨眨眼，\"咱家的关系，你放心。\"
“太急了吧你也，见面三分钟就开始谈生意？中国人的效率真是可怕。”
“行，咱不说生意，咱说说晚上去哪儿消费，叙叙旧！\"
刘大勇哈哈大笑，跟邝美菊一起点燃了香烟提起了几个上学时的名字。
“走了，我回去琢磨琢磨。还得去大周那一趟呢，下回约，我包地方！都来！\"她最终说道，和刘大勇告了别。
“我带你去看比大勇还牛逼的人物。”
也许是被当成司机助理让他余怒未消，也许是真的累了，宋明宇并没有按她的指示开往市中心黄金地段那个最高的大厦：“抽时间你自己去见更牛逼的人物吧。我见有什么用？我也不做生意。”
邝美菊猛地拍了下真皮座椅：\"宋明宇，你爸可是省发改委投资处处长！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搭这根线？\"
宋明宇转动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平静的眉眼：\"所以呢？\"
\"所以？\"邝美菊气笑了，\"随便一个工业园区立项，提前三个月知道规划，光地皮就能翻三倍。更别说那些重点项目的招投标...\"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宋明宇望着人行道上拎着菜篮的老太太：\"上周国土局王处长刚进去。涉案金额两千万。我爸昨天饭桌上说的。\"
邝美菊嗤笑一声：\"那是他蠢！\"她突然凑近，香奈儿五号的尾调钻进宋明宇的鼻腔，\"知道什么叫合法套利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学习不好，没脑子。”
“切，学习不好，我带你见的，哪个学习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现在中国处在什么时代？遍地是钱，弯腰捡就行。\"
绿灯亮起。宋明宇缓缓踩下油门：\"我爸常说——有的钱烫手'。\"
\"烫手？宋明宇，你真是...\"她摇摇头，\"白瞎了这么好的资源。\"
汽车驶进华阳宾馆的后院停车场，宋明宇下车，“以后这种长见识的呃场合就别喊我去了，耽误我炒股票！”
“土鳖！宋明宇，你不知好歹，等着吧，你会后悔的，我非看看你炒股票能挣几个钱！”
邝美菊换到驾驶座上，落下车窗冲他喊的那副样子，跟在墨尔本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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