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是几辆，真正厉害的是，青阳县每一个驿站都配备了专门的快送马车。别看每个驿站的车数量不多，顶多就两三辆，但只要调度得当、路线安排合理，你在县城里任何地方下单买的东西，不管是药材、布料还是点心铺的糕饼，当天就能送到家门口。”
傅娴听完，是真的被彻底震住了。
她原本只是来随便看看，没想到竟听到如此系统的构想。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头一震。
“小哥，你老实说，这主意……真是你想出来的？”
她忍不住追问，目光紧紧盯着蔡尚儒。
蔡尚儒挠了挠后脑勺。
要是换作别人问他，他肯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行啊，这又是他那外甥女的点子！
这小姑娘，脑子里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惊人。
他心想，得重新掂量掂量，跟蒋玥合作的事了。
原先还觉得她年纪小，行事或许轻率，如今看来，她的布局能力和远见，恐怕连一些老蒋湖都比不上。
蒋玥自己还不知道，蔡尚儒已经在不经意间把她“供”出来了。
她正带着彭钧匆匆赶来，一路走得急，额角还沁着细汗。
等她和彭钧赶到时，傅百早就跟着送件的驿卒出门，亲自去体验那“当日达”的配送流程了。
傅百则坐在镖局院子的一张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清茶，安静地看着场中三人的比试。
蒋珉正手持木剑，与傅晔、傅嵩兄弟二人对练剑法。
用的是木剑，质地虽轻。
但一旦击中也会发疼，不会伤人性命，却足够检验基本功和反应力。
场中尘土微微扬起，三道身影交错闪动，剑风呼呼作响。
两个哥哥一点没放水，招招逼真，步伐稳健，剑势凌厉，毫不留情地朝蒋珉攻去。
他们小时候也是在这种近乎残酷的训练中长大的，知道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磨出本事。
蒋珉虽然这段时间勤加练习，日夜不辍。
可跟傅晔、傅嵩这种自幼握剑、每日挥剑上千次的世家子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无论是力道、节奏，还是临场应变，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果然，没撑多久，蒋珉就被一记迅猛的挑剑击中手腕。
木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踉跄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有些发白。
就在这时，他正好瞧见蒋玥带着彭钧从门口走了进来。
阳光斜照，映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蒋珉心里一紧，鼻子突然就酸了。
小家伙嘴一撇，眼眶迅速泛红。
在场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心想这孩子毕竟年纪小，受了挫败。
大概会冲过去扑进蒋玥怀里撒娇哭鼻子。
谁知蒋珉没有动。
他咬了咬下唇，低下头，默默走到一旁，弯腰捡起那把掉落的木剑。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蒋玥身边，挨着她的手臂，轻轻蹭了蹭。
蒋玥低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的，练得多了，自然就强了。”
接着，蒋珉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傅晔和傅嵩，站得笔直，双手捧着木剑置于身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多谢两位表兄指点，今日受教了。”
傅晔和傅嵩互看一眼，神色皆有些错愕。
他们原本的确是想把他打哭的。
当年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被师父打得哭、被打到跪着认错，才能真正记住每一招每一式的意义。
可眼前这孩子，挨了打，输了招。
不但没闹脾气，反而恭恭敬敬地行礼致谢。
这份心性，这份沉稳，让他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可这会儿，赢是赢了，蒋珉却一滴泪都没掉。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而坚定。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顺着脸颊淌下。
他抬手随意抹了一把，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最后落在场边的蒋玥身上。
姐姐来了，他嘴一瘪，也只是蹭了蹭，没闹没哭。
脚步微微挪动，像是想要扑进她怀里撒个娇。
可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唇，强忍住了那份冲动。
他仰起头，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的样子，眼角微微泛红，却始终没有让泪水落下。
还这么认真地道谢。
他对着傅晔和傅嵩端正地弯下腰，双手合拢。
“谢谢两位哥哥刚才的指点，这一战让我学到了很多。”
声音清亮，不带一丝委屈，也没有半分敷衍。
“你怎么不哭啊？”
傅嵩忍不住问出声。
他蹲下身，平视着蒋珉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和好奇。
在他记忆里，这个年纪的孩子。
哪怕赢了都会得意忘形，输了更是嚎啕大哭。
可蒋珉偏偏反着来，赢了也不炫耀，输了也不哭闹，如今赢了更是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男子汉比武，有赢就有输，谁也不可能一直赢，但也不会一直输。”
蒋珉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在背诵某种信念。
“输了就想着下次赢回来。大姐姐说，只要不认输，就还没真正输。”
“嘿，你年纪不大，这话是谁教你的？”
傅嵩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没想到骨子里竟有这般韧劲。
蒋珉抬头看着蒋玥。
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她正站在不远处，披着淡青色的外衫。
他没有回答傅嵩，但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然是大姐姐说的啊。
那个雨夜里，他浑身湿透地跑回家，鼻头通红，拳头紧攥，眼里全是泪水。
他以为自己被打得很惨。
可真正疼的，是心里那份不甘和羞耻。
当初蒋珉第一次和人动手。
输了就气得直跺脚，差点哭出来。
对方是镇上另一个世家的孩子。
仗着身强力壮，三两下就把他按在地上。
泥水溅了一脸，手掌磨破了皮。
他爬起来还想冲上去，却被旁人拦住。
回家的路上，他一路咬着嘴唇，闷着头不说话。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可蒋玥告诉他，输赢很正常，打仗还有输赢呢，关键不是跌倒，而是能不能爬起来。
她蹲在他面前，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泥污。
“你今天被打倒了，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明天敢不敢再站上去。”
“真正的强者，不是从不失败的人，而是摔倒了还能笑着站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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