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跟地痞，倒也般配。”
“嘿，早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那王狗儿三天两头往她家跑。”
“这王狗儿倒是艳福不浅。”
“她这破烂货色，也就王狗儿肯要了。”
镇民们议论纷纷，有羡慕的，更有鄙夷唾弃的。
“这么说，你们已经私定下终身？”
程武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
女子丝毫不搭理周围的非议。
只是专注的回答程武的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在金陵时曾有过一个贱名，唤作王婉儿。”
程武见她不卑不亢，虽然是风尘女子，却没有任何的自轻自贱，心中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他并不像周围那些镇民一样，看不起这些卖身之人。
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谁生来低贱。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青楼卖身呢。
“你方才说，昨晚还和王狗儿在一起？”
王婉儿脸一红，因为她刚才还当众哭喊，昨晚还在和王狗儿快活。
低声说道：“是的，昨晚还在一起。”
程武面无波澜的继续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住在镇子南边，那是奴家老宅，虽然四处漏雨，却也有个避风的地方。”
听到女子的回答，程武抬头看了看。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太阳刚刚升到头顶。
他转身看着那满身泥污的男子问道。
“你叫做什么。”
那男子急忙说道：“小的名叫王六顺。”
“王六顺，你家住在哪里？”
“小人祖上留下了一点田产，就在镇子北边，有二十亩地。”
“所以小人从小就住在镇子北边。”
“镇子北边......”
程武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
“这王狗儿，是怎么杀掉你们家耕牛的？”
“是闯到你们家里杀的吗？”
王六顺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带着困惑。
“小人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
“现在刚开春，地里连根青草都没有，所以小人一直都把牛养在圈里，吃干草过冬。”
“可今天早晨也不知为何，小人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救命。”
“还喊什么疯牛要杀人了。”
“现在天气冷，又没有什么活，所以小人还躺在床上呢。”
“听到声音急忙披起衣服跑出去。”
“就看到我们家的牛，躺在地上正在挣扎。”
“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还在呼呼的流血。”
“眼见是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我们家二十亩地，全靠这头老牛帮忙才能操持。”
“忙不过来的才会花钱雇人。”
“如今这年景，若是少了牛，只是雇人种地，恐怕操劳一年到头来还要赔钱。”
“这以后可怎么是好......”
说着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
“我呸！”
王婉儿往地上啐了一口。
怒骂道：“就因为一头牛，你就杀了王狗儿？”
“你还有脸在这里哭？”
“你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老娘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昨天晚上，王狗儿还说要风风光光的娶我过门呢！”
“如今可倒好，他死了，你让我往后怎么活？”
程武眉头一挑，看着王婉儿问道：“你方才说，昨天晚上，王狗儿说要娶你过门。”
“还要风风光光的？”
王婉儿拢了一下散乱的长发，悲戚的说道：“是的，昨天晚上这死鬼还对天发了毒誓呢。”
“谁曾想今天就......”
“唔......”
程武摸了摸下巴，他看了眼被绑在马屁股上的王狗儿的尸体。
虽然尸体上满是血污。
但依旧能看出他身上所穿的衣物，乃是麻布做成。
脚上的草鞋还丢了一只。
这种穿着，怎么也不像是有能力风风光光娶妻之人。
“方才听镇上的人说，这王狗儿似乎是个游手好闲之辈。”
“他哪里有钱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王婉儿忽然抬起头，瞟了一旁的王澜清一眼。
程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发现王澜清的鬓角，竟然沁出了几丝汗珠。
现在冬末春初，又刚下过一场寒雨。
说话都哈着气，他竟然能流出汗来。
王澜清察觉到王婉儿的目光。
身形猛地一颤。
强作镇定的低声喝道：“这位大人问你话呢，还不作答。”
“在这里看我做什么？”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说话之前好好想想。”
“免的被牵连进去！”
王婉儿凄惨一笑：“奴家的念想都没了，哪里害怕被牵连。”
随后她看向程武，说道。
“昨天晚上，王狗儿来看奴家，手中还提着几斤酒肉。”
“他平日里来，都是在奴家那里蹭饭，从没有这般大方过。”
“后来他喝大了，更是夸下海口。”
“要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奴家娶进门。”
“让镇上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好好看看。”
“我们不是天生的下贱胚子！”
说完她恶狠狠的看了一圈四周的镇民。
她接着说道：“后来，奴家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他却说最近遇到了一笔横财。”
“只要办成一件事，就能得到一大笔犒劳。”
“他就用那笔钱来娶奴家。”
“咳咳！”
王澜清轻咳几声，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定是那王狗儿喝多了，唬你玩呢。”
“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哪里还有人会去找他做事。”
王婉儿摇了摇头，啜泣道：“这死鬼的性子虽然无赖。”
“但对奴家的承诺，却桩桩件件全都做到了。”
“奴家在风月场所，见多了背信弃义之徒，那些海誓山盟在他们嘴里仿佛不要钱一般的说出。”
“却也像不要钱一般的丢弃。”
“只有王狗儿，答应奴家的事情，从未违背。”
“否则，奴家又怎么会倾心于他。”
程武心中长叹，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来这话也不全对。
他并没有遗漏重点。
接着追问道：“王狗昨晚跟你说，只要做成一件事情，就会得到一笔犒劳？”
“是的，王狗儿亲口和奴家说的。”
“你家住在城南，昨晚王狗可是在你那留宿了？”
“是的。”
“他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蒙蒙亮就走了。”
“天色刚亮......”程武转头看着王六顺：“你今天一早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出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养在牛圈里的牛，被王狗儿刺死在了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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