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望之在众人眼里一直是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众人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反倒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原是翰林学士温大人家的千金。温大人一家子深居简出，行事颇为低调，他的千金此等绝色都没闻名京城倒也能理解了。
其中一人直摇头，颇为后悔地看了裘望之一眼，“望之兄，你这人做得可不怎么厚道啊。温大人家的千金这般绝色佳人，你当初见了就没动心过？你不动心，怎么也从不曾听你跟我等提提？”
他这一说，剩下几人也附和起来。
“对啊，可惜已经晚了。”
世人多贪图好颜色，能真正做到清心寡欲的圣人的人少之又少。若早些知道，上门提亲的人怕是能踏破温家的门槛。
名声对女子何其重要。
先不说渺渺是藏在他心里的人，纵然今日见得是不相识的妃子，他也看不惯他们这般调侃一个女子的名声。
裘望之望向最先开口的那人，白净斯文的面庞生出一丝愠怒，“卢兄慎言！”
众人还是头次见他发脾气，不由得怔愣住。看到众人脸上的错愕，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的裘望之面色缓了下，口吻却依旧正经严肃：“无论方才见到的女子是谁，那都是皇家的人，你们不该拿她当话柄！”
裘望之强忍着疼痛，将皇上的女人改成了皇家的人。语罢，他甩袖离去。
被丢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被裘望之一顿呵斥这人脸上挂不住，半晌后，冷笑道：“就他清高，呵！”
其中也有人意识到方才的言行不对。
再怎么说那都是皇上的妃子，就算不看姿容，只看她能出入在乾坤宫，料想也是位宠妃。
今日的话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不等他们在朝堂大显身手，就先吃不了兜着走了。
反应过来的几人脸上悻悻:
“卢兄，的确是我们的不对。”
“不怪望之兄发火。那是皇妃，又是望之兄老师家的千金，望之兄一向对温大人尊崇敬仰，发火也是人之常情。”
被唤卢兄的人心有不甘，不过瞧着一个个劝解的同僚，勉强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天子脚下多繁华富饶，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着，街头巷尾人声鼎沸。
裘望之甩开几个同僚，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其中。约莫过了两刻钟，他踏着青石铺就的地面走进一座幽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座三进四合院，深色大门上悬挂着温府的门匾。
裘望之在门前站了会儿，黯然转身。
身后的宅门突然在这时候打开，温策安下了台阶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他唤了声，“望之。”
裘望之回过头，温策安已经追了上来，走到他面前，爽朗笑道：“来了怎不敲门？”
望着与渺渺三分相似的眉眼，裘望之勉强扯了扯唇，“我只是随便走走，不曾想就走到了这儿。”
他话音甫落，温策安这才注意到好友身上的官服，挑眉，“你这是？”
“刚从宫里出来。”裘望之顿了顿，沉默片刻后又道：“我…方才见到了渺渺…”
一入宫门便是皇家的人。
温家在后宫没甚根基人脉，自打温灼华入宫以后，他们只知晓她现在成了沅美人，并不知晓她过得怎样。
温策安从好友口中得知小妹的消息自然高兴。虽然他也清楚小妹与好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他也无法，毕竟家母家父担心小妹，即便好友难过，他也得将他请进温府，让家中二老得知小妹的近况。
———
乾坤宫内设偏殿，不用出正殿，越过一扇帘子便可进入其中。萧峘渊午间小憩、或者平日忙得晚得时候，通常不会再回到养心殿，多数都宿在这偏殿中。
偏殿不大不小，该有的陈设一样不少。
只是都偏向男子喜好，再精贵，也缺少了些人气儿。不过眼下女子外衣、肚兜，以及头上簪的流苏珠钗散落了一地，倒将这点不足给弥补了上去。
温灼华被身后的大掌掌控着腰，压在软榻上。她整个人如同剥了壳的荔枝，浑身不着寸缕，皓白如雪的肌肤被恶劣的行径逼出了惑人眼球的粉色。
耳铛没被萧峘渊取下，偶尔会拍打在脸上，温灼华双眸微红，抽抽泣泣的：
“皇上…耳…耳铛抽得嫔妾…脸…疼…”
疼字从口中喊出来，都变了声调。
温灼华在劈头盖脸的欢愉中分出一丝清醒出来。
原以为他是因为她撞破他的机密才会发怒，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吃醋。
思绪回到半个时辰以前的对话。
男人问出那句“方才见着那几个大臣了”，她应了声是。
还不等她想好如何解释，他又问了句“也让他们看见你了？”。
有陈全安和一众御前侍卫在，她就是想撒谎也不能，于是便成了现在这模样。
萧峘渊垂眸盯着女子薄如蝉翼的背脊。
一想到她和那群年轻大臣撞见了个正着，他就压抑不住胸膛里乱窜的暗火。
不过在听到女子喊脸疼时，他眼底的暗色总算稍稍褪去，找回来几分清醒。
又过了不多时，乾坤宫内叫了水。
这下不光是陈全安，就连秋迎和小允子都瞪大了双眼，讷讷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陈全安回过神望了望明晃晃的天，又看了看头顶上龙飞凤舞的“乾坤宫”三字，心里生出一股狗胆包天的念头来：
他曾逮到过手下的小太监私下里讨论些鬼神、借尸还魂一事。当时他还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眼下他真的有些信了！
皇上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不过他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
进去送水时刚抬起眼皮子，将女子遮掩得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一记冷眼飘过来，里面肃杀之意叫他瞬间腿软。
陈全安赶紧垂眼，心里骂自己真是活够了。皇上驰骋沙场、身上积攒的杀气，就是真有恶鬼，见了他也得退避三舍！
整理好一切后，他赶忙带人退了出去。
帝王这儿洗漱的桶子比宛晴苑的宽敞许多。温灼华本想离男人远些，甫一有动作就被他用指腹捻住了那丁点儿的脆弱之处。
“跟他们说话了？”
沉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但温灼华知晓他这是还没完全消气。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男人不信，还忙忙跟了句：
“皇上不信可以问陈公公！”
萧峘渊眸色深深地睨着女子的眉眼，似乎是真的在辨认她有没有撒谎。
那双嫣红的眸子清澈见底，娇怯无辜。
萧峘渊看了会，心里那股子气才稍稍下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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