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的晨雾里，\"忘忧居\"的招牌被初阳镀上一层金边。
五更的梆子声刚过，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露。
苏晚推开\"忘忧居\"的雕花木门，晨风裹着槐花香钻进来，吹散了屋内残留的火锅气味。她手腕上的疤痕在晨曦中微微发烫，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又开始了......\"
她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那道三寸长的凸起。疤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像是皮下埋着半截未取出的刀片。这是时空管理局的\"纪念品\"——自马嵬坡那场时空修正后，这道疤就成了她与23世纪唯一的联系。
后院传来规律的破空声。
崔衍赤着上身练刀，金刀在晨光中划出流火般的轨迹。刀背的星斗纹路随着招式明灭，偶尔泄出一线金光，将晾晒的干辣椒串齐齐斩断。
\"第三十七次。\"苏晚倚着门框数数，\"这个月赔给胡商的辣椒钱......\"
\"赔我的袍子！\"阿沅突然从二楼探出头，手里挥舞着件被刀气割裂的罗裙，\"新裁的！\"
崔衍收刀转身，汗珠顺着锁骨滑落。他拾起地上的粗布缠裹刀鞘时，指节不小心擦过苏晚的手背。两人同时僵住——他的体温比常人高得多，像是刀身的热度渗进了血脉。
孙思邈的药碾声从厨房传来。
老道正在研磨新配的\"回魂椒\"，朱砂色的粉末在石臼里翻涌，偶尔迸出几点火星。当苏晚递过汗巾时，发现他左手小指完全石化成了青灰色——那是上次在骊山地宫对抗陨铁的反噬。
\"今日的汤头......\"老道突然咳嗽，指缝间漏出几缕蓝雾，\"用昆仑雪水熬。\"
灶台上的陶罐里，冰块正诡异地冒着热气。阿沅踮脚想偷看，却被孙思邈的藤杖轻敲额头：\"当心冻掉舌头。\"
\"苏掌柜，面汤要沸了！\"
崔衍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他系着靛蓝围裙，腰间却还挂着那把金刀。刀鞘用粗布缠裹，乍看像是寻常厨刀，唯有刀柄偶尔泄出的一线金光，提醒着它曾斩断过历史的歧路。
阿沅端着新磨的咖啡走来，发间银簪轻晃。簪头那滴泪晶已褪成透明，像颗普通的水晶珠子。
\"苏姐姐又在发呆？\"她歪头递过青瓷杯，\"尝尝新烘的豆子。\"
苏晚接过杯子，热气氤氲间，她看见的不是咖啡，而是马嵬坡那日的漫天梨花——
_杨玉环的白发缠在梨枝上，心口陨铁被金刀挑出的刹那，她对苏晚说了句无声的话_
_崔衍的刀锋同时贯穿安禄山与《推背图》伪本
_最后是孙思邈将火精丹按进地脉，整座骊山的蓝光如潮水退去......_
\"烫到了？\"阿沅慌忙擦去她手背的热泪。
\"没事。\"苏晚转动茶杯，热气扭曲中，唯有她记得那段被抹去的历史。
午后打烊时，孙思邈突然按住苏晚的手腕。
老道的指甲划过疤痕，沾到丝缕蓝光：\"还在发烫？\"
柜台下的阴影里，几只机械蚂蚁正从砖缝钻出。它们的复眼闪着23世纪特有的冷光，触须试探着接近疤痕，又在孙思邈洒下的药粉中化为青烟。
\"看来他们还没死心。\"老道从药箱取出个墨玉匣，\"今晚用这个敷伤口。\"
匣开一线，里面躺着粒微型冰晶——正是杨玉环最后那滴泪凝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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