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斯的清晨，阳光透过训练馆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苏哲的呼吸略显急促，汗水已经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水渍。
自从脚踝伤势好转，得到康复师亚历克斯的绿灯后，他已经连续几天参与到球队的对抗训练中了。虽然艾弗里·约翰逊教练依旧严格控制着他的上场时间，并且大部分时候只是让他参与一些半场攻防和战术演练，避免过于激烈的身体碰撞，但对苏哲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每一次触球，每一次跑位，每一次与队友的眼神交流，都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融入这支球队，一点点地找回曾经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感觉。
“小子，今天状态不错啊！那几个空位投得跟训练似的，稳！”老将达雷尔·阿姆斯特朗在一次攻防转换的间隙，笑着拍了拍苏哲的屁股。
苏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谢谢，我还在找感觉。”
他知道，自己这点表现，在这些NbA老油条眼里，可能还算不上什么。但他珍惜每一次机会，努力将自己的投篮威胁发挥到极致。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全场5对5的攻防演练。
约翰逊教练似乎有意考察苏哲的适应能力，破天荒地将他分到了由杰森·特里带领的白队，担任得分后卫。而他们的对手，则是由德克·诺维茨基和约什·霍华德领衔的蓝队主力阵容！
“我靠！直接上强度了？”苏哲心中一凛，但旋即涌起一股强烈的兴奋感。
能和球队的绝对核心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哪怕只是训练赛，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苏，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跑。有机会就大胆出手，别犹豫！”杰森·特里，这位顶着“喷气机”绰号的超级第六人，此刻正嚼着口香糖，歪着脑袋，用他那特有的痞帅表情对苏哲说道。
“知道了，JEt！”苏哲重重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战意。
特里，联盟中有名的“大心脏”球员，关键时刻从不手软。同时，他也是联盟中赫赫有名的“垃圾话大王”之一，那张嘴，能把对手喷到怀疑人生。
不过此刻，苏哲只感受到了来自前辈的鼓励，心中暖洋洋的。
“嘟——！”
随着约翰逊教练的哨声，对抗赛正式开始！
白队球权。
特里不紧不慢地运球通过半场，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场上的局势。诺维茨基亲自上前盯防他，两大得分高手之间的对决，瞬间点燃了场上的火药味。
苏哲按照战术，积极地在底角和侧翼之间穿插跑位，试图甩开对位防守他的巴克纳。巴克纳虽然进攻能力平平，但防守端却是一把好手，脚步稳健，贴得很紧。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别想在我面前轻松出手！”巴克纳一边紧跟着苏哲，一边低声喷着垃圾话。
苏哲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在训练中被人如此问候。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心中暗道：“这就是NbA的强度吗？连训练都这么卷？”
他没有回应，只是更加专注地跑位。
特里与内线的丹皮尔做了一个简单的挡拆，吸引了诺维茨基和霍华德的注意力，就在蓝队防线出现一丝松动的瞬间，特里手腕一抖，篮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塞到了通过反跑兜出空位的苏哲手中！
机会！
苏哲接球，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一张绷紧的弓，瞬间起跳！
巴克纳反应极快，立刻扑了上来，长臂伸展，试图封盖！
“休想！”
苏哲凭借着出色的腰腹力量，在空中硬生生做出一个微小的后仰，避开了巴克纳的指尖，手腕轻轻一拨！
篮球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朝着篮筐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橙色的精灵之上！
“唰——！”
空心入网！三分命中！
“漂亮！苏！”特里第一个冲上来，兴奋地和苏哲击掌。
“这球投得真硬气！”丹皮尔也竖起了大拇指。
苏哲心中一阵舒畅，能在诺维茨基和霍华德这样的巨星面前命中第一个运动战进球，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小小的喜悦中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嘿，菜鸟，运气不错嘛？蒙进一个就以为自己是雷·阿伦了？”
苏哲愕然转头，只见杰森·特里正嚼着口香糖，斜着眼睛看他，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呃……”苏哲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不还是你给我传的球，还夸我投得漂亮吗？这画风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怎么？不服气？”特里见苏哲发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小子，别以为投进一个三分就能在达拉斯横着走了。这里的篮筐，可比你想象的要小得多！”
苏哲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特里这话虽然带着笑意，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挑衅。
“JEt，我……”
“你什么你？”特里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刚才那个球，要不是我传得妙，你能有出手机会？别忘了，你现在穿的是小牛队的球衣，能站在这里，是球队给你的机会！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菜鸟！”
这话，就有点重了。
苏哲的脸色微微一沉。他不是傻子，能听出特里话语中的轻视和敲打。
场边的约翰逊教练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而诺维茨基和霍华德等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这是……什么情况？”苏哲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忿。
他自问来到球队后，一直勤勤恳恳，训练刻苦，待人也谦逊有礼。他不明白，为什么特里会突然针对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个进球，抢了他的风头？
不，不像。特里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小子，发什么呆呢？轮到我们防守了！要是让巴克纳在你头上得分，看我怎么收拾你！”特里推了苏哲一把，语气依旧不善。
苏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满，迅速投入到防守中。
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必须在场上证明自己！
然而，特里的“垃圾话”攻势，才刚刚开始。
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里，只要苏哲一拿球，或者在防守端出现一点小小的瑕疵，特里的声音就会如影随形地在他耳边响起：
“喂！菜鸟！你的出手动作能不能快点？像个娘们似的！”
“搞什么飞机？那么大的空位都不敢投？你来NbA是当观众的吗？”
“防守！防守！你的脚下是抹了油吗？滑得这么快？去参加冬奥会滑冰去吧！”
“传球啊！你以为你是科比还是艾弗森？一个人单打独斗？省省吧，你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一句句刻薄、尖酸的垃圾话，如同潮水般向苏哲涌来。
苏哲的肺都快气炸了！
他来自华夏，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谦逊、内敛。虽然他也知道NbA赛场上垃圾话横行，但亲身体验，而且还是来自自己球队的老大之一，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这算什么？队内霸凌？还是菜鸟的特殊欢迎仪式？
他的节奏，明显受到了影响。
一次接球后的跳投，因为心中憋着火，力道没有控制好，“哐当”一声砸在了篮脖子上。
“哈哈哈！菜鸟！这就是你的水平吗？瞄准器坏掉了吧？”特里的嘲笑声毫不留情。
一次防守，他因为急于抢断，被巴克纳一个简单的假动作晃过，轻松上篮得手。
“废物！连巴克纳都防不住！你还不如回家去种红薯！”特里的声音，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苏哲的自尊心上。
苏哲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紧紧咬着牙，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特里“你他妈给我闭嘴”！
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里是NbA，是小牛队的训练场。特里是球队的核心之一，是更衣室里有话语权的老大。如果自己公然和他顶撞，后果不堪设想。
“冷静！苏哲！冷静下来！”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他想起了那些NbA的纪录片，那些关于巨星们如何在垃圾话的包围中成长的故事。乔丹、伯德、加内特……哪一个不是在对手的口水和挑衅中，一步步走向巅峰的？
“难道，这也是一种考验？”苏哲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特里的垃圾话当成耳边风。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比赛本身。
“用行动回应他！用进球让他闭嘴！”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
在一次快攻中，特里持球推进，苏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前场。
“菜鸟！跑快点！跟不上我的速度，就别指望我给你传球！”特里的声音依旧刺耳。
苏哲没有理会，他只是用尽全力奔跑，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就在他冲到三分线附近时，特里一个不看人脑后传球，篮球精准地来到了他的手中！
机会！
苏哲接球，没有丝毫犹豫，迎着补防过来的霍华德，拔地而起！
“还敢投？找帽吗？”霍华德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朝着篮球盖去！
苏哲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国内联赛，面对强敌，一次次命中关键球的时刻！
他在空中，凭借着惊人的滞空能力，硬生生多停顿了零点几秒，避开了霍华德的封盖，手腕轻轻一抖！
篮球，带着苏哲所有的不甘和愤怒，朝着篮筐飞去！
“唰——！”
又是一记空心入网的三分！
而且，还是迎着约什霍华德颜射！
整个训练馆，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人都被苏哲这记强硬无比的三分球给镇住了！
就连一直在场边板着脸的约翰逊教练，嘴角也不易察觉地微微扬了一下。
诺维茨基看着苏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
苏哲落地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胸中的那股恶气，似乎也随着这个进球，宣泄出去了不少。
他没有看特里，只是默默地转身回防。
然而，就在他跑过特里身边时，特里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脸上依旧是那副痞帅的笑容，但语气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嘿，菜鸟！这球投得还算凑合！有点意思！”
苏哲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特里。
只见特里对他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子，欢迎来到NbA！刚才那点垃圾话，只是开胃小菜。以后，你会遇到比这更狠的。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你趁早买机票回家！”
苏哲的心，猛地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特里故意的！
这是NbA特有的“欢迎仪式”！这是老鸟对菜鸟的考验！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检验一个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来打磨他的意志品质！
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了苏哲的心头。
“妈的，这些老家伙，真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感动了？”特里看着苏哲复杂的表情，哈哈一笑，“别想太多，小子！刚才骂你那些话，有一半也是我的真心话！你的防守，确实烂得像坨屎！回去好好练练！”
苏哲：“……”
他算是彻底领教了NbA的“文化冲击”。这里的球员，不仅球技高超，嘴皮子功夫也一个比一个溜。
“不过，”特里话锋一转，拍了拍苏哲的肩膀，眼神中多了一丝认真，“你小子，有点东西。刚才那个球，有种！继续保持下去，说不定，你真能在这里混出点名堂。”
说完，特里便转身投入到比赛中去了，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喷着垃圾话，只不过，目标从苏哲转向了对面的霍华德和诺维茨基。
苏哲站在原地，看着特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洗礼。
这场“垃圾话”的洗礼，让他对NbA的残酷和真实，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他明白，想要在这里立足，不仅要有过硬的球技，更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杰森·特里……”苏哲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微笑。
虽然被喷得狗血淋头，但他并不生气，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某种考验。
而这场考验，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在NbA打出一片天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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