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的灰色漩涡尚未平息，灵渊西境的黯裔峡谷已被猩红覆盖。数以万计的变异兽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涌，它们的皮毛泛着金属光泽，獠牙上凝结的不是涎水，而是能腐蚀玄铁的墨绿色汁液——这些曾被黯裔一族驯服的守护兽，此刻却成了最凶残的敌人。
“守住第三道隘口！”赤鳞族长的巨尾横扫，将三头扑来的铁脊狼抽成肉泥。但更多变异兽从峡谷深处涌出，它们的瞳孔里闪烁着与混沌之眼相同的灰色光芒，显然已被混沌气息彻底操控。三日前，正是这些兽潮撕碎了黯裔东部的防线，将那里的族人啃噬得只剩白骨。
林风的斩渊剑已卷了刃。他背靠着楚墨临时布下的符文墙，剑身上的血迹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符文墙正在震颤，楚墨用最后本源之力绘制的防御阵，已被兽潮撞击得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苏瑶的记忆封印只能暂时困住混沌之眼，这些变异兽是冲气脉核心来的！”他冲着身后大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黯裔一族的战士们正用血肉之躯填补防线。他们的武器是特制的骨刃，刃身刻着压制兽性的符文，但在变异兽潮面前，这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族中最年长的祭司突然举起骨杖，将自身精血洒向天空：“以黯裔之名，召先祖之魂！”
天空中瞬间浮现出无数虚影——那是黯裔历代战死的勇士，他们手持同样的骨刃，发出震彻峡谷的咆哮。虚影与现世的战士们重叠，骨刃上的符文重新亮起红光，竟真的逼退了一波兽潮。但祭司的身体却在迅速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
“祭司大人！”一名年轻的黯裔战士哭喊着想去搀扶，却被变异兽中的巨蟒缠住。那巨蟒的鳞片下蠕动着灰色触须，一口咬断战士的脖颈，触须随即钻进尸体，眨眼间就将其变成新的变异体。
李明的引雷符已用尽最后一张。他看着自己被触须划伤的手臂，那里正蔓延着灰黑色的纹路——混沌气息正在侵蚀他的气脉。“林风！东南角的符文快撑不住了！”他抓起地上的断矛，狠狠扎进一头变异熊的眼睛，“这些畜生在进化，它们在学习如何破阵！”
林风刚劈开巨蟒的七寸，就见符文墙的东南角轰然坍塌。数十头长着翅膀的变异鬣狗趁机冲进来，尖啸着扑向正在绘制新阵纹的楚墨。楚墨侧身躲开第一波攻击，却被一头鬣狗的利爪撕开了后背，鲜血溅在未完成的阵纹上，那些纹路竟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血祭阵！”林风恍然大悟。黯裔古法中，以血脉激活的阵法威力会倍增，但代价是献祭者的生命。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符文墙上，斩渊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气所过之处，变异兽的尸体纷纷化作飞灰。
苏瑶的圣莲光芒在峡谷上空绽放。她将记忆之力注入飘落的花瓣，那些花瓣落在黯裔战士身上，竟治愈了他们被触须划伤的伤口。但她的脸色比纸还白——混沌气息正在污染她的记忆，那些温暖的画面中，开始夹杂着同伴们惨死的幻象。
“别信它！”林风的吼声让她猛然惊醒。她看着下方浴血奋战的黯裔战士，看着李明用身体挡住射向楚墨的触须，突然将圣莲残片抛向空中：“以记忆为引，聚万灵之怒！”
残片在空中炸开，无数记忆光点如流星坠落，每一点光芒都化作一头与变异兽形态相同的灵体。这些灵体是黯裔一族世代驯养守护兽的记忆凝聚而成，它们扑向变异兽，与其同归于尽。峡谷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轰鸣，气脉核心的方向传来稳定的波动——楚墨的新阵终于完成了。
当最后一头变异兽倒下，林风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瑶，发现她的记忆光点已所剩无几。黯裔峡谷的土地被染成紫黑色，但幸存的战士们仍在欢呼，他们举着骨刃，踩着尸体，用最原始的方式庆祝胜利。只有林风知道，这只是血战的开始——混沌之眼在记忆封印后，正用另一种方式吞噬灵渊。
楚墨靠在残破的符文墙上，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低声笑了：“至少……我们守住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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