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在气脉净化时被混沌气息侵入的第三夜，灵渊深处的星轨突然逆向旋转。林风守在楚墨榻前，看着他眉心那道灰黑色纹路突然亮起，如同混沌之眼的微缩倒影。榻边的青铜灯盏无风摇曳，灯影里竟浮现出无数细碎的光点，在空中拼凑出模糊的人影。
“这是...”苏瑶刚将安神草药汁倒进瓷碗，手腕突然被光点缠住。那些光点顺着她的经脉游走，脑海中瞬间炸开惊雷——她看见一片荒芜的平原上，身着兽皮的先民正用骨刀刻画符文，而他们身后的天空，悬着一只与混沌之眼一模一样的巨瞳。
林风立刻握住她的手，斩渊剑自发出鞘，剑身在光点中荡起涟漪。下一刻，他的意识被卷入洪流：暴雨倾盆的山谷里，初代人脉盟主正将万族玺嵌入地脉，玄铁锁链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脚边凝结成封印阵。盟主转身时，林风看清了他的脸——竟与楚墨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道月牙形的疤痕。
“别碰那些光！”李明举着罗盘冲进来，却被光点缠住脚踝。罗盘盘面突然裂开，露出夹层里的羊皮卷，正是他从混沌之眼带回的残页。此刻残页上的文字活了过来，在空气中连成锁链，将三人拖向楚墨的梦境。
楚墨的意识正漂浮在记忆长河里。他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藏书阁偷学禁术，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古籍上晕开，显露出“以身饲阵”的秘法；又看见三百年前的雪夜，初代盟主跪在冰封的灵渊边，将本命精血注入尚未成型的万族玺。两道身影在时光里重叠的瞬间，眉心的灰黑色纹路突然渗出金色汁液，在空中画出完整的气脉图谱。
“原来混沌不是敌人。”盟主的声音从图谱深处传来，他的残魂在光点中逐渐凝实，腰间挂着的玉佩与楚墨现在的那块一模一样，“当年封印它，是怕万族还没准备好。”
林风的剑突然剧烈震颤。记忆画面骤变：陨石坠落的火光中，混沌之眼从地脉深处升起，将濒死的先民裹进灰黑色气息里。那些人再次睁开眼时，伤口已愈合，只是瞳孔多了层薄雾——这分明是气脉净化时，楚墨身上出现过的征兆。
“混沌是灵渊的自愈之力。”苏瑶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与记忆里一位戴莲冠的女子重合，“但人心的贪婪会让它变质。”画面里，先民们开始争抢被混沌滋养的土地，同族相残的鲜血染红了符文阵，原本温和的灰黑色气息瞬间变得狂暴。
李明的罗盘突然发出悲鸣。他看见同心坛的地基下，埋着无数具被混沌侵蚀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着刻有“人脉”二字的木牌。初代盟主跪在骸骨堆前，将自己的记忆封入万族玺：“若有朝一日万族同心，便让他们看清这真相。”
楚墨的睫毛突然颤动。他伸手触碰漂浮的记忆碎片，那些灰黑色纹路顺着指尖爬上手臂，却不再带来灼痛，反而生出暖流。“所以净化不是消灭...”他喃喃自语，看着记忆里的盟主将混沌气息引入地脉，与灵气交织成新的脉络，“是接纳。”
“小心！”林风突然拔剑斩断一道袭来的黑影。那黑影从记忆缝隙里钻出来，竟是由无数贪婪念头凝结而成的怪物，利爪上还挂着先民的骨片。苏瑶立刻催动圣莲灵力，却被黑影撕碎光盾——这些怪物诞生于记忆本身，寻常术法根本无效。
楚墨猛地坐起身，眉心的纹路与万族玺的残光共鸣。他挥手将众人拉入记忆最深处：这里是混沌初开的灵渊，没有天地之分，只有一道贯穿虚无的气脉。气脉左侧流淌着混沌，右侧涌动着灵气，在中间地带交织出金色的涟漪，那是最纯粹的生命本源。
“原来如此。”楚墨的声音带着释然，“我们一直把混沌当成对立面，却忘了它本就是气脉的一半。”他伸手触碰那道气脉，灰黑色纹路与金色涟漪相融的瞬间，所有黑影突然消散，记忆长河开始倒流。
当三人从梦境中惊醒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楚墨正坐在榻边擦拭万族玺的残片，眉心的纹路淡了许多。“我知道该怎么彻底净化了。”他将残片递给林风，上面浮现出全新的符文——那是混沌与灵气共生的印记。
林风接过残片的刹那，斩渊剑突然鸣响。他望向灵渊深处，混沌之眼的方向，此刻正传来柔和的光晕。或许从一开始，所谓的封印与净化，都只是万族学会与自身阴暗面共存的必经之路。而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终于在记忆回溯的尽头，露出了温柔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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