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庐山瀑布那条细线流，秦云顿时无言以对。
“这两年遭了旱灾，山中水源枯竭。如今就这方光景了。”
苏皓空很快跟着贺夫子下了个棋子，亦摇头道：
“以前那瀑布飞流直下，轰隆隆的，天天震耳欲聋，溅起的水花能打湿半座山崖，那潭里的水最是游泳好去处，湛蓝的十分好看……”
众人望着那道细弱的水流，好是失望。
贺夫人蹙眉道：“原是奔着这瀑布来的，谁知竟成了这般模样，亏的我跑得累死了。”
贺夫子望着眼细流，久久不语，又下了一子，轻声道：“这气候无常，人力难违，也是无可奈何。”
秦云放下画笔，拿起印章，盖上章。
柳至珂也画完了。
在那细看了半晌，写上了首感慨诗。
从怀里掏出了玩意儿，已是玉石雕刻的印章，朝上面哈了口气，润湿了些，便盖上私印。
两人默契的交换了画作，哈哈大笑起来。
山风掠过，带起一阵凉意，崖边的草木簌簌作响，似也在为两人欢喜。
“没做成那庐山瀑布图，你这庐山日出图倒是红艳，不错！”秦云大赞他的画。
秦昭义把画展开放着，让笔墨吹干。
利索的把笔墨纸砚收入箱中。
柳至珂十分羡慕他这童儿的机灵劲，“秦公子，你这调教的书童真是好灵伶，真真让人羡慕。”
“呵呵，是个伶俐之人。平日里可离不开他。”
秦云也不谦虚，同样的赞叹，秦昭义听了赞赏，很是受益，高兴十分。
收拾了笔墨棋盘，跟着这两秀才一起下山。
山路蜿蜒，两旁的草木绿意盎然，随着风摇曳，时而有花钻出来炫耀一番。
下山之路十分顺达，秦如花快活的如山间的鸟雀，就那采摘花朵，贺夫人受其感染，也摘了不少小花。
行至半山腰，忽闻前方传来几个人声。
抬眼望去，只见两位山民正在山坡一处田里，翻挖土地。
贺夫子停下脚步，看着两人在那费力挖土。
“那农具用着不合用，已经坏了！”
秦云一眼看出其毛病，
“是土质太硬了，挖得吃力。”贺夫子看着干涸的土地。
柳秀才叹息：“是啊，这两年不下雨，土地自然不好挖，我种的那亩花田，药材都费了我好些劲。”
“你还种花。”
秦如花十分高兴，举着手上的花问：“是些什么花，有我手中的么？”
“怎么会是这些野花，应是牡丹，芍药，菊花之类吧？”贺夫人不赞成。
柳至珂点头笑而应：“是的，正如贺夫人说的那样，那些花全是可入药的。”
“你还懂得药理？”
秦云兴趣来了，“我可送你些药材种子，可稀稀罕的种子，希望你能种出来。”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些种子，种类不少，大约几十种。
柳秀才接了过来，拱手谢道：“秦兄有心了，只是农活不是十分精通，但伺弄药材，应该还是不错的。”
“无妨，一会看看你的药田。”心中想着，到时给他洒些灵泉水，自然可改善土质。
那地里一农人抬起头，见是几位读书人，在看着他俩挖土评地。
走到田边，冲两秀才打招呼：“珂哥儿，苏秀才，你俩个又上山画画了。”
“是啊，有劳陈伯伯挂心了。这是遇着了知心好友，邀请去我家坐坐。”
“珂哥儿，一会我掐点小白菜，春苗儿，荠菜，野香椿，还有前几天挖的笋儿给你送去。”
陈老伯眯着眼笑着说，深深的皱眉布满黑瘦的脸上。
“好啊，这几样我很喜欢。炒鸡蛋十分好吃，我家鸡蛋多一会你也拿几个。”
“哥儿客气了，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是这两年旱着，种的就更好了。”
说着，摸了一下额上的汗。
“自打去年入冬，这山里就没下过一场好雨。你看这地，裂得能塞进手指头，播下去的谷种，今年也不知道芽冒不冒得出来。”
“不是下过几场雨吗？”
秦云记得余海涛与神女求得那场雨。
“那点雨哪里够的，庄稼最是吃水，去年的稻子还没长成便枯死了，今年还不知道呢。”
另一位中年汉子接过话头，声音里满是无奈：
“不光是田地，山里的泉眼也干了大半。往日里，那香炉峰瀑布水流湍急，山下的溪流能灌溉十几顷田，如今成了那副模样，悬啊。”
苏秀才叹了口气：“倒是上面来了察看了两天田地，什么也没说。”
秦云还没说话，那农人继续道：
“这春荒难熬啊，家里的存粮，怕是撑不过月底了。”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沉。
秦云又想起方才那道细弱的瀑布，只觉心里有着沉甸甸的酸楚。
贺夫子心软，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丢到那农人处：“些许薄礼，你们二人可去买些种子，农具吧。”
“不可呀，谢贵人好心！”
农人捡起来要推辞，贺夫子却执意要他收下：“收下吧，旱灾难过，如今应该会有雨水，你们这好大一块地，莫要废弃了。有了些银子，种地也舒坦些。”
两农人想着也是，况一两银子不少了，担当一户人半年的开销了。
“那一会我送些菜过去……”
“好！”
几人便下山去往秀才家去。
农人做完农活，却发觉他们堆农具，衣物处多了两个利锄，两个铁瞅，镰刀，钉耙，铁耱……
“是他们给的么？”
壮汉问，他一直在翻地，没有看到几个人拿了东西没，陈老伯有些记不太清楚，只模糊有个小哥儿拎着两个箱，还有个少年背着剑，还有个姑娘和夫人……
仔细想想，却也想不出他们哪里取出的农具。
大约自己老了，眼神不好，没注意到另外的人带着……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农家人哪里有那些心思琢磨，想不明白便难得糊涂，就糊涂着去吧，反正应是给他们的农具。
不过，最高兴的是贵人赏的一两银子，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两个人也实诚，便用两个小铲弄了不少野荠菜，春椿，苋菜，小白菜，韭菜，装了两大筐，送去柳秀才家。
苏秀才也在柳秀才家，门前两边是半亩地花草，果然是些花，只是这时节但见月季花开着，蔷薇花开着，其他的还是叶子。
后院后面倒是许多田地种着药草，桃李花开着，桔树，苹果，柿子树，还有几处葡萄架。
秦云看了会，判断出，这柳至珂是个寒门子弟，苏秀才是个书香门第。
这是从衣着，饰物上看出来的。
寒门子弟是以前是士家人家道中落，财物用尽，如今没多少钱，才当得起寒门，大约是中了秀才，才好过起来。
当然，便是这样，起点也比秦云高。
而苏秀才呢，衣着上品缎面，腰间玉是好玉，手中那折扇不下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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