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出一则通知。”
“从今日到本周五，食堂将征询所有人的意见，对下个月的菜品作出调整，工人师傅们可以将自己想吃的菜，写在一食堂门口的黑板上，食堂将根据大家的意见，选择出现数量最多的三道菜，争取在下个月就放在菜单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真的吗？那不就成点菜了吗？
高主任疯了？食堂不过日子了？
诡异的是，第一天，黑板上一个字都没有。
高主任有些着急，跑去找王桦商量对策。
王桦只是哈哈一笑，“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第二天，黑板上出现了一道“红烧肉”。
这时，出乎王桦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很多人痛斥这个在黑板上写字的人，纷纷表示这样的落后分子绝对不是自己车间的人！
“还红烧肉，什么年景啊？就想吃红烧肉，疯了吧他？”
“就是，窝头都吃不饱，有口咸菜都不错了，真当食堂能变出肉来还是咋滴？”
“人家食堂够不错的了，包子馅比外面卖的都大！卖的价钱还便宜，还要吃红烧肉，哪能让厂里负担这么重喔！”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哦。”
面对这样的怪现象，王桦一时也只能苦笑。
他真没想到，这群工人师傅是这么可爱的人。
自己吃糠咽菜，还想着工厂和食堂是不是负担太重，这在后世人看来，简直就难以想象！
但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特色，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心！
中国人一向看得长远，为了不再落后挨打，为了重新腾飞，一代代人都做出了各自的牺牲。
因为这预料外的情况，王桦对自己的计划更加放心了。
第三天，黑板上仍然只有孤零零的“红烧肉”一道菜。
高主任有点慌，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想了半天，无果，最后只能请王桦拍板拿主意。
王桦想了想，“千金买马骨吧。”
最近食堂的热闹，被所有领导干部们看在眼里。
有人暗自嘲讽，有人公开赞成，而更多的人只是默默观察着。
这是王桦上任以来，第一次推行他的政策，这政策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对工厂有什么促进，或者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些，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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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桦这就是在胡闹！”
杨厂长办公室里，黎秘书高声怒道。
“为了食堂的新政策，广播站特意连着播了两天，现在怎么样，反响平平，大家甚至还产生了抵触情绪，厂长，这个王桦真是个祸害，从他来了之后，闯了多少祸，咱们可不能放任他这样乱来啊！”
自从上次王桦没给他面子，黎秘书就怀恨在心，这万一王桦日后一朝得势，黎秘书怕自己在轧钢厂也待不下去了，所以一直对王桦的政策多有抵触。
杨厂长皱着眉不说话，其实他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王桦刚刚履职不到两个礼拜，新政策才推出三天，到底好不好，还要再看看，不能匆忙做决定。
“他这个食堂的改革，就是瞎搞，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看啊，这人就是年轻，不知道怎么做事，干脆就哗众取宠！”
黎秘书气呼呼地说道。
杨厂长没有说话，他心里其实也很疑惑，这个王桦这样搞，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增加采购的压力和食堂的成本，没看出对生产起什么正面影响，王桦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间无波无澜地向前走着，一食堂门口的黑板早就收了起来，慢慢的，没人再谈论这件事了。
三月第一个周五的早晨，轧钢厂的三个食堂，猛然间忙碌了起来。
傻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从仓库拉来的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主任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地在食堂里踱步，不知道这道菜该怎么定价。
上午十点，食堂里，忽然传出一阵异香。
几个距离食堂比较近的车间，这下子遭罪了。
“不是，这什么味儿啊？”
“肉，是肉，猪肉的味道！”
“猪肉、酱油、香料，这。。这是。。。”
车间的几个小组长与车间主任都苦笑着看向彼此，工人们现在都无心工作了，这可怎么整。
不过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实在是这个味道也太香了点儿，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就连他们这些管理人员，也是面露异色，不断地吞咽口水。
没一会儿，整个厂子里都飘着一股浓烈的香味儿。
好不容易等到12点，铃声响起。
工人们飞也似的冲出了车间，跑向最近的食堂。
数千人一起奔跑的声音巨大，连厂外都能听见。
“肉，猪肉，红烧肉！！！”
“老天，这怎么这么香啊？这也太香了吧！”
“不行，今天我要吃5个馒头！”
“嗨，瞅你这小身板儿，我今天要吃6个！”
“我要吃10个！”
工人们兴高采烈地排着队，一边咽口水一边期盼着赶紧排到自己。
往常，食堂里偶尔会有插队的人，一般这种事儿，大家也都不会多说什么，谁偶尔还没个急事儿呢。
但今天没人插队，是因为没人敢插队。
吃肉呢！插队的人怕是要被众人打死！
有人望着已经打到菜的人，饭盒里满满当当的猪肉炖土豆，猪肉多土豆少！
当即有人嚷嚷起来。
“打饭的婶子、师傅们别着急，后面还有人呢，猪肉给我们留点儿哈！”
这一来，引起了后面排队人们的共鸣，没一会儿，居然喊起了号子。
高主任不得不举着大喇叭出来，高声告诉大家，“今天的红烧肉，分量足够，保证大家都能买到！大家放心放心！”
众人这才收了神通，专心排队。
今天食堂简简单单做了三个菜——红烧肉烧土豆、酸辣白菜、清炒土豆丝。
主食也很简单——二合面馒头、棒子面窝头、双蒸米饭。
往常的一些其他小咸菜和豆腐乳之类的，今天全没有。
但没有人有怨言，因为今天有红烧肉，而且，这菜好便宜啊！！！
有聪明的人打完饭之后先不吃，而是偷摸找到后厨的人，问能不能再打一份。
不过，不论是谁去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所有的肉菜都只能打一份，不止这次，以后都是这样的规矩，除非王副厂长再有进一步的指示。
虽然遗憾不能给家里人带一份，但是大多数男人都将饭盒里的红烧肉留下了一半来，准备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他们自己则是准备多吃点土豆或者白菜，解了馋，填饱肚子就行。
一顿饭的功夫，后厨的菜盆几乎全空了，今天压根就剩不下什么菜了。
虽然没有剩菜可以带，但是后厨里却没人不高兴，高主任早就代王副厂长通知过他们——今天的菜，每人可以打两份儿！不论卖完没卖完！
有了王副厂长的“金口玉言”，这下大家都不急了，即便菜卖光了，厨子再做不就行了！还是小灶！
于是当天的后厨里，大家面上一片和谐，再也没人为了“谁今天能带剩菜”而发生争执。
当天，一食堂门口，大黑板再次摆了出来。
这下子，众人蜂拥而至，抢着去写自己想吃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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