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菀清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紧跟着，陈芸跟徐伟也同频率的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听陶主任的安排，也不能跟着去太多人，既然是一个团体的，有冲锋陷阵的，也要留点人搞后勤。
陶主任给陈芸打电话，把跳楼的学生的资料，让她跟艾菀清说一下。
“好。”
陈芸挂了电话，此时此刻，他们三坐电梯上楼，陈芸飞快的跟艾菀清说那学生的资料，“李书瑶，女，十六岁，高一，她班主任说她很斯文，话很少。”
“艾老师，你刚接手高一，上学期，刚好，我负责他们那个班，这个女生我见过，性子很闷，不爱说话，问什么也不回答。”
“我之前就跟她班主任说过，要特别留意她。”
陈芸也是没想到，她这边交接的活儿还没跟艾菀清做完，这女孩就出事了。
“不好意思啊，艾老师，是我交接工作做太慢了。”陈芸先道歉。
艾菀清摇头，“跟你没关系，陈老师，是我之前太任性，请了那么多天假。”
她请假，人都不在学校，陈芸就是想要交接，也没办法啊。
既然高一是由她负责，那她就不能在学生出事的时候，把责任推给陈芸。
这不厚道，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通知孩子家长了吗？”艾菀清想去掏手机，才发现她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冲出来的时候，她压根就没顾得上拿。
“肯定通知的，这么大的事情，学校要不第一时间通知家长，之后发生任何事，谈判的时候，学校都落下风。”徐伟说。
“……”
艾菀清没说话，可能是她没经验吧，又或者是她此时此刻全心全意的在想着那个想要跳楼的叫李书瑶的女孩。
她完全没想过，事情发生后，无论什么结果，学校都会跟家长有一次正面交锋。
她现在只想赶紧在悲剧还没发生的时候，尽量劝下那个对生活，对这个世界都充满绝望的女孩。
她才十六岁啊，跟周霏一样，才读高一。
她还处在鲜花待放的年纪，这么美好的年纪，她却想跳楼？想死掉？
她的人生正在经历什么绝境？
行政楼有十层，加上楼顶是十一层。
电梯停在十楼，三人步行到顶楼。
此刻，顶楼的入口，已经围满了人，有葛校长，两个行政副校长也在，高一（8）班的班主任魏老师也在。
因为陈芸的交接工作还没做完，艾菀清还没跟这个魏老师有过任何的交流，魏老师看到他们三过来，直接跑到陈芸的面前，吐槽这个李书瑶。
“陈老师，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啊？先前你跟我说她性子沉闷，我就特别留意她，在班级也是独来独往，体育老师也说每次组队，她都没有伴。”
“我不止一次建议她来找你聊聊心事，可她一次都不听，这会儿，闹这么大的动静。”
魏老师是真的感觉烦躁，现在的小孩子，动不动就以跳楼，自杀来威胁大人。
你威胁就威胁吧，可你好歹说一下你的诉求啊。
一句话不说，就直接跑到顶楼来准备跳楼，想干什么呢？
艾菀清听出了对方班主任话里的嫌弃跟不耐烦，她没说什么，跟葛校长打了招呼后，就径自往里走。
一旁的女警刚要伸手相拦，葛校长就解释，“这是我们学校的心理老师，如果你们的谈判专家还没到的话，可以让他们先去试试。”
明德高中有专门的心理老师这件事，整个京市都知道。
女警看向旁边带队的男人，“何队？”
男人听到手下喊他，挂了电话，挥手示意，让他们进，又比了个二。
意思是，最多进两个人。
最后，徐伟被留在了原地，艾菀清跟陈芸一起进去。
李书瑶的母亲已经到了，此时此刻，她快哭晕在另一名女警的怀里。
艾菀清跟陈芸过去的时候，还听到那妈妈绝望的朝女儿哭喊，“瑶瑶，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妈妈啊？”
李书瑶就站在栏杆外面，娇小的身体此刻摇摇欲坠。
“瑶瑶，我是陈老师。”陈芸朝李书瑶喊，“这位是艾老师。”
“瑶瑶，你好，我是艾菀清。”艾菀清自我介绍道。
李书瑶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们俩，她们俩说什么，她也不在乎，她一双眼睛，带着渴求的目光盯着她的母亲。
“妈妈，爸爸呢？他什么时候到？”李书瑶麻木的问着李母。
李母摇头，“你爸爸那么忙，每天的活儿很多，他要赚钱的，你哥哥姐姐，咱们全家都要靠他养着，他怎么会有空来呢？”
李书瑶将头偏向一边，努力仰头，也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她心碎的笑起来，“是啊，因为我们全家都要靠他养着，所以，他就可以从来不把我们当人了，是吗？”
“妈，因为你没工作，没赚钱，所以，你也不把自己当人了，是吧？”
李母愣住：“……”
她不明白女儿悲伤绝望的点从哪儿来。
谁不把谁当人啊？
他们怎么没把她当人啊？
她老公拼命赚钱，供他们兄妹三人吃好的，穿好的，上最好的高中，她的哥哥姐姐出国的学费，都是她老公一个人赚来的。
她为什么能读明德高中啊？
不也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爸爸吗？
她为什么还这么不知足，在这儿抱怨什么呢？
“妈，跟爸爸离婚，好不好？没了爸爸，你还有我，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行不行？”
李书瑶在自救，如果她母亲答应跟爸爸离婚，带她离开他们的那个家，那她就不跳楼了。
可是，这些话，在过去，她不知道跟母亲说过多少次，直接的，间接的，明示的，暗示的，可她母亲皆装作听不懂。
不管她们母女俩在那个窒息的家里忍受了多少委屈，她母亲竟然都觉得，她们娘俩所承受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谁让她们不会赚钱，是家里的米虫呢？
李母简直不敢相信的叫嚣着，“瑶瑶，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爸爸怎么可能离婚呢？没了你爸爸，我们该怎么活下去？怎么活下去啊？”
李母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李书瑶就这么跳楼死了。
她拉着旁边的女警，“你们快救救她，这孩子疯了。”
何队想叫艾菀清，艾菀清离他近，却见艾菀清听人家母女对话听得格外专注，他伸手拍她，都没把她的注意力给拍到他这边来。
何队只好吩咐陈芸，“谈判专家到了，你们一会儿跟专家配合一起拖延时间，下面营救的人员准备好了，能拖十分钟人就能救下来。”
“是。”陈芸点头。
“其他人，跟我走。”何队下令，带队离开。
离开前，看了一眼艾菀清，那是心理老师吗？
怎么一点儿都不专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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