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装置的核心舱室里，氖蓝色的能源光带正随着星芒齿轮的嵌入而剧烈波动。南汐洛的月光石戒指突然发烫，戒面中央的星芒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银辉顺着指节爬上手腕，与她后颈那道淡银色的疤痕遥相呼应。厉屿白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数据流，瞳孔里的十字准星锁定在装置控制面板上不断跳动的时空坐标 —— 那串由怀表指针逆跳轨迹解析出的数字，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成一个旋转的光涡。
“能量共振频率达到临界值。” 厉屿白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冷调，却在触及南汐洛指尖时瞬间回暖，“抓紧我，洛洛。母亲的留言说过，‘爱能稳定时间流’。” 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无名指上那枚刻着齿轮纹路的戒指恰好与她的月光石戒面贴合，两束不同色泽的光在交握处汇聚成螺旋状的能量束，猛地扎进装置中央的裂隙。
时空乱流的撕扯像千万根钢针穿透神经，南汐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连呼吸都带着金属腥甜。她死死攥住厉屿白的战术外套，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周遭的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碎的镜面，洛记钟表行的鎏金招牌在虚空中扭曲成诡异的漩涡，橱窗里那座机械座钟的齿轮正以逆时间方向疯狂倒转，铜制指针划出的幽蓝轨迹在空中凝成发光的咒文。
灼热的气浪突然扑面而来，燃烧的横梁裹着火星砸向头顶，厉屿白反应极快地侧身翻滚，后背的合金护板在撞击声中迸出细小裂纹。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脖颈处的纳米线路泛起冷光，将两人笼罩在半透明的能量屏障里。屏障表面不断泛起涟漪，每道波纹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碎片 —— 穿着旗袍的女子在弄堂口撑伞回眸，巷尾烟杂店的收音机正播报股市崩盘的新闻，老式电视机雪花屏里突然闪过他们此刻的身影。
“抓紧我。” 厉屿白的喉结抵住她发顶，胸腔震动的频率和能量屏障产生共鸣。他的战术手套表面浮现出精密的定位符文，“裂隙的另一端是 1998 年 7 月 15 日 19 点 30 分，洛记钟表行地下室的定时炸弹还有半小时爆炸。我们必须在连锁反应启动前...”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闪电劈碎屏障边缘，南汐洛看见他后颈渗出机械润滑油，在能量光晕中折射出银河般的璀璨。
当眩晕感终于消退时，刺鼻的烟味已灌满鼻腔。南汐洛呛咳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洛记钟表行的后街巷口。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泛黄的新闻照片重叠 —— 三层高的砖楼外墙爬满常春藤，二楼的彩绘玻璃在火光中折射出诡异的色彩，而三楼的阁楼窗口，正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奋力推开被浓烟熏黑的木窗。
“爸！” 南汐洛的声音陡然变调。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与她藏在画夹深处的素描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眉宇间还没有后来照片里的沧桑。他似乎听到了呼喊，动作猛地一顿，转头望向巷口的方向，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精准地落在南汐洛脸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你怎么会在这里？” 年轻的父亲 —— 南星远 —— 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扬手想比划什么，却被身后突然爆出的火光逼得后退半步。“快走！时空管理局的人就在附近！” 他的视线扫过厉屿白时，眉头瞬间拧紧，“厉家的小子？你带她来干什么？”
厉屿白已将合金护板收回体内，此刻他挡在南汐洛身前，金属义眼在火光中闪烁着警惕的红光。“我们来带你回家，南先生。” 他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身处火场，“星芒齿轮已经找到，时间循环可以终结了。”
南星远却剧烈地摇头，他指向钟表行一楼正中央的展示柜 —— 那里原本陈列着镇店之宝 “星芒座钟”，此刻玻璃柜面已被高温烤得扭曲，座钟底座的齿轮结构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密钥的另一半在那里！” 他的声音被梁柱坍塌的巨响吞没，“只有双生血才能激活防护罩取出它！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爸！” 南汐洛挣脱厉屿白的手臂想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捞回怀里。“现在冲进去等于自杀！” 厉屿白的机械义臂在她腰际收紧，“看展示柜的底座 —— 有纳米机器人在构建防御矩阵！” 他瞳孔里的数据流再次飞窜，“是时空管理局的标准型号，火力覆盖半径五米，能量强度足以熔断合金。”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隔壁废墟跃出，手持激光短刃精准地劈向纳米机器人的能量节点。“姐，我来帮你！” 克隆体妹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她面罩下的眼睛在火光中亮得惊人，“刚才在时间裂隙里感应到你的坐标，果然没错！”
老式座钟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扭曲声，三道猩红色激光束如毒蛇吐信，从钟表行布满铜绿的罗马数字钟面、旋转的齿轮间隙，以及水晶吊灯的折射面同时激射而出。目标锁定在防御矩阵核心处，正在徒手拆解能量节点的克隆体妹妹。她银色瞳孔倒映着数据流，指甲缝里渗出的蓝色血液在虚空中凝结成星图。
厉屿白的银发瞬间被能量风暴掀起，暗金色纹路顺着战术手套蔓延至脖颈。他暴喝一声，左臂前挥展开六棱形能量屏障，晶蓝色的力场将南汐洛撞得踉跄后退。合金护板与激光束相撞的刹那，迸发出的火花如流星炸裂，在斑驳的墙壁上灼烧出焦黑的蛛网纹路。
“南先生！” 厉屿白的声音混着激光灼烧的嗡鸣，右手指向矩阵中央不断闪烁的血色警告标识，“双生血 —— 洛洛，你的手！” 他靴底的反重力装置超负荷运转，在地面烙下三个焦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挡在两个女孩身前，背后的能量屏障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南汐洛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拔出靴筒里的战术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向掌心，鲜血涌出的瞬间，妹妹也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两滴血液在空中交汇的刹那，奇异的共鸣声响起 —— 那是如同无数齿轮同时咬合的清越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音波形态扩散开来，撞在座钟底座的齿轮结构上。
“嗡 ——”
整个钟表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正在坠落的横梁悬停在半空，飞溅的火星凝固成璀璨的光点，而座钟底座的纳米机器人矩阵，竟在双生血的共鸣下寸寸瓦解，露出核心处那枚与星芒齿轮完美契合的半月形密钥。南星远见状立刻从三楼窗口跃下，落地时膝盖发出轻微的骨裂声，却浑然不觉，只是一把抓起密钥塞进南汐洛掌心。
“带它去时间尽头，” 他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女儿的脸颊，眼神里有后怕，有欣慰，更有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那里有终结一切的答案。告诉妈妈……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约定。”
厉屿白的机械义眼突然爆闪红光：“时空管理局的追兵到了！至少有三个机械义体从东南西三面合围！” 他将星芒齿轮与半月密钥扣合，双手握住南汐洛的手，“洛洛，集中精神想我们的家 —— 那个没有时间循环的未来！”
齿轮扣合的瞬间，更强烈的时空乱流被激发。南汐洛感觉掌心的密钥正在发烫，与后颈的疤痕、手上的月光石戒指形成三角共振。她看到父亲在乱流中对他们挥手，看到克隆体妹妹将激光短刃插入地面作为锚点，看到厉屿白的机械义体在能量风暴中绽开金属羽翼。
“抓紧！” 厉屿白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耳边。南汐洛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洛记钟表行重新开业那天的阳光，厉屿白为她戴上戒指时的眼神，还有母亲全息留言里那句未说完的 “小心身边的……”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纯白的时间尽头空间已在脚下展开。无数齿轮状的记忆晶体悬浮在空中，像亿万星辰。厉屿白单膝跪地，机械义臂撑在地面上，胸口的能量核心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厉屿白！” 南汐洛急忙扶他，触到他后颈时发现那里的皮肤温度高得惊人，“你的机械义体……”
“能量过载而已，” 他喘着气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指腹擦过她掌心的伤口，“倒是你，刚才在裂隙里差点被时间乱流撕碎……”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目光越过她肩膀，看向不远处缓缓旋转的记忆晶体。
南汐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枚刻着 “1998.7.15” 字样的晶体正发出柔和的金光，晶体内部，年轻的母亲正坐在实验室的控制台前，指尖划过全息屏幕上的星芒齿轮设计图。
“看来，我们找到第一个答案了。” 厉屿白站起身，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关于 1998 年的真相，就在那里。”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南汐洛掌心那枚刚刚扣合的星芒齿轮，正以微不可察的频率，逆时针转动了半格。在时间尽头的某个角落，一枚刻着厉天阳面容的记忆晶体，突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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