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心中明镜，这回的确是舞儿惹了大祸。可事已至此，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舞儿被责罚，全家落得株连九族的地步。
“老爷，这件事的确是舞儿的错，但她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啊，况且她只是想教训云笙，就算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做出挟持皇上的事啊。老爷，你想想办法，救救舞儿吧，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全家被......”
“你住口。”叶九言打断她：“只是想教训云笙？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她把云笙卖进了青楼，如果云笙真的出了事，你想过云笙没有？她还怎么活？云笙虽不是你亲生的，但她终究还叫你一声母亲，你就是这么做母亲的吗？怪不得舞儿会变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我看都是你这么母亲教坏的。”
见叶九言发怒，叶夫人虽心里不服，嘴上也没有再反驳。
可叶尚舞却不依不饶起来。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不关娘亲的事，父亲要骂就骂我好了。”
“再说了，我只是教训了一下叶云笙而已，区区一个庶女，教训就教训了，还至于父亲对我和娘亲这么大发雷霆吗？”
直到现在，叶尚舞还丝毫不知悔改，这彻底激怒了清南风。
“叶大小姐，你把二小姐卖入青楼，是想毁她清白，你明知道对于女子来说，贞洁是多么重要，如果那日没有及时救出二小姐，你这就是逼她去死，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教训吗？那是你的妹妹，你竟然如此狠心。”清南风咬牙切齿。
叶九言发怒，叶尚舞都没有害怕，可见清南风发火，她却有些胆怯起来，可心中还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就红了。
叶尚舞语气软了下来，“南风哥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叶尚舞：“是，就是因为你，你明知道我一直钟情于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忘不掉你，可你偏偏看不到我，眼中就只有那个庶女。”
“现在她都已经进宫了，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竟然为了她当着皇上的面拒绝和我的婚事，我恨她，她凭什么和我争，我教训她那是她活该。”
清南风拳头攥紧，眼神锐利如刀。
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要不是她是师父的女儿，现在她已经飞到叶府门外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叶尚舞。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压迫感袭面而来。
叶尚舞僵在原地，从头到脚升起一阵寒意。
清南风语气冰冷：“叶尚舞，你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称云笙一口一个庶女，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阴冷地盯着她的眼睛，像一支寒剑刺入她的心脏。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就算他从没像叫云笙那样喊过她的尚舞，但起码也称呼她叶大小姐。
叶尚舞哽咽：“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她现在已经是皇上的惠嫔了，你觊觎皇上的女人，就不怕欺君犯上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了过来，叶尚舞的头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顿时泛起红肿。
叶夫人心疼的把叶尚舞护在怀中：“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叶九言呼吸加重，手颤抖地指着叶尚舞：“逆女，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还在这儿振振有词，你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
叶尚舞用手捂着脸，头埋在母亲的怀中，抬头嘶吼：“父亲，你打我？长这么大，你从来都没打过我，你竟然为了叶云笙打我？”
叶夫人拉着叶尚舞，示意她别再说了。
叶九言：“我看我就是太娇惯你了，我就应该早点打醒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在你的房间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踏出。”
叶尚舞不服：“凭什么？我不要。”
“来人，把大小姐关回房中，没我的吩咐，不许她出来。”说完瞥了眼叶夫人，“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偷偷去看她，一起罚。”
叶尚舞哭着喊着，正准备被下人拉走，这时清南风冷冷一声，“我还有几句话要对大小姐说。”
下人们停止拉扯，叶尚舞也从大声哭喊变为小声抽泣，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清南风走到她的跟前，表情严肃，眼中透着决绝，就像是要道别般。
“叶大小姐，你我虽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并无其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讲清楚，如果你以后再对叶云笙做出什么卑劣之事，那就别怪我不念情谊。”
清南风说得缓慢有力，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入叶尚舞耳中。
她突感身体瘫软，身体就像被抽空了般，已经没有力气哭喊。
她所有的坚持和希望，在清南风的决绝中不复存在。
她没了期许，什么也没说，软趴趴地和下人走了。
叶夫人虽心疼，但也不敢作声。
她知道女儿这么多年来对清南风的偏执，可现在，她的心里该有多痛啊。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叶云笙。
空气如同凝固起来，周遭一片沉寂。
叶九言努力平静些，淡淡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治家不严，尚舞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这次给皇上和惠嫔娘娘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明日便入宫请罪，任凭圣上处置。”
闻言，叶夫人大惊失色，上前拉住叶九言的衣袖，质问道：“老爷，你疯了吗？入宫请罪？我们一家人都得死。”
叶九言甩开她，厉声道：“舞儿犯下这么大的罪，害得皇上差点丢了性命，就算把我们全家的命搭上都不能赎罪。你现在知道怕了有什么用，大错已铸成，只能听天由命。”
叶夫人一时语塞，惊恐、难过，各种情绪在心中萦绕，掩头痛哭起来。
叶九言心如死灰，他这辈子无愧天地、无愧列祖列宗，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鸾樱和她的一对儿女。
“我叶九言一生为国，可到头来，自己的女儿却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叶家的列祖列宗。”
他哽咽起来：“可我最愧对的是我那一对儿女，我对不起鸾樱，儿子早夭，女儿受尽苦难，我这个做爹的却不闻不问，就连她......”
他抬眼看向清南风，生生的把那句“就连她最喜欢的人，也被迫分开。”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他对不起云笙和南风。
清南风知道师父要说的是什么，表情也多了分落寞。
叶九言缓缓上前，拍了拍清南风的肩膀，嘱咐道：“南风，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尽力的保下云笙的性命，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云笙，这孩子从小就可怜，现在她母家没了，有你的话，起码可以让她有人可靠，有人可依，别再受人欺负。”
叶九言红着眼眶，泪水随着话音落下，像是在交待后事。
虽然和云笙受过的苦相比，禁足叶尚舞还是便宜了她。但师父既然已经做了惩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清南风不忍见师父如此伤心，话锋一转：“师父别担心，这件事我已经在皇上那边已经瞒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叶九言一顿，不解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下？难道皇上不追究？”
“皇上当然震怒，但我和祁辅国一同和皇上保证，苏景轩没有亲人，皇上虽怀疑，但也只能相信。”
叶九言更疑惑了，“祁仲安？他和你一起？”
清南风点了点头，没过多解释。这件事，他不想让师父牵扯进来。
叶九言了解他这个徒弟，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被祁仲安威胁或交换条件，他是不可能和他同流的。
“南风，师父不怕死，你千万不要为了我......”
话没说完，清南风便打断他，“真的没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您不要多想了。”
叶九言心中万般杂陈，只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清南风一抬眼，瞧见叶夫人，别于刚才的痛苦，正眉眼舒展，松了一口气。
清南风见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又道：“但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师父。”
叶九言闻言看他。
“这次皇上震怒还有一点是因为惠嫔，大小姐口口声声说只是想教训庶妹，但现在的云笙已经不是以前叶府里被她随意磋磨的二小姐。”
“云笙现在已经是惠嫔娘娘，伤了惠嫔就是伤了皇家颜面，以后再听到诋毁惠嫔娘娘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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