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维港的跨年烟火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时，八人已经裹着羽绒服踏上开往洛阳的高铁。苏夏柒缩在明舒怀里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偷偷用手机拍下她泛红的鼻尖，锁屏壁纸又多了张新珍藏。
正月初二的老君山像被裹进一层柔纱，山岚凝成薄雾在林间萦绕，台阶覆着层若隐若现的薄冰，泛着危险的幽光。辛予卿穿着新买的雪地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溜冰场上，温榆阳无奈地半架着她，手臂被抓得生疼还不忘调侃：\"早说给你鞋底绑草绳了。\"不远处辛予安和江叙白较着劲，一个喊\"第327级\"，一个立马提高声调\"328！我先数到的！\"，活像两个幼稚鬼。许扬和林悦并肩而行，一个举着相机拍雾凇，一个时不时指着远处的道观轻声解说，步伐从容得像在逛公园。
苏夏柒盯着石阶上斑驳的冰纹，正犹豫着落脚位置，突然脚下一滑。后腰重重磕在冰凉的铁链上，寒气顺着脊椎窜上来，惊叫声还没出口，整个人就跌进一团温暖。明舒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手臂稳稳圈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羽绒服渗进来。他单膝跪在结冰的台阶上，另一只手撑住石阶，将她牢牢护在怀里。\"没事吧？\"他声音带着喘，呼出的白雾在她发顶凝成细小的霜花。
不等苏夏柒回答，明舒已经解下自己的羊绒围巾，动作利落地在两人腰间打了个结。围巾的薄荷香味裹着体温将她包围，他垂眸时睫毛扫过她泛红的脸颊：\"这回摔，得带着我一起。\"话音未落，前方传来起哄声——辛予安举着手机录像，江叙白在旁边怪叫：\"明哥这招'连体登山'绝了！\"温榆阳笑着往辛予卿手里塞了包暖宝宝，顺便吐槽：\"单身狗自觉退散！\"苏夏柒埋在明舒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连脖子都跟着发烫。山风卷着细雪掠过，却吹不散围巾里的融融暖意。
暮色如同泼洒的墨汁，顺着老君山的山脊线缓缓晕染开来。中天门的檐角挂着冰凌，在昏暗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苏夏柒蜷缩在石阶上，冻得通红的手指捏着刚买的烤红薯，热气裹着甜香升腾而起，却暖不透被山风钻透的羽绒服。
明舒蹲在她面前，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他默不作声地解开自己厚重的羽绒服，不等苏夏柒反应，便将人连同还冒着热气的红薯一起搂进怀里。带着体温的羊绒内衬贴上她冰凉的脸颊，羽绒服宽大的下摆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罩住，仿佛筑起一道抵御寒风的屏障。“我像不像行走的电热毯？”他下巴轻轻蹭着她戴着的米白色毛线帽，帽顶的毛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闹声。辛予安夸张地捂住胸口，倒退两步靠在江叙白身上：“救命！这狗粮我消化不了！”说着还故意做出干呕的模样，惹得江叙白笑着把手里的热可可塞进她怀里：“行了行了，喝口热的压一压。”温榆阳则掏出手机，镜头对准这对紧紧相拥的身影：“别动啊，这画面必须定格！”辛予卿踮脚凑过去，指着屏幕调侃：“苏苏你脸红得比烤红薯还诱人！”
林悦从包里翻出暖手宝，递给许扬时忍不住笑道：“早知道应该给明舒申请个‘最佳男友’奖。”许扬接过暖手宝，朝着裹在羽绒服里的两人扬了扬：“你们慢慢秀，我们先去买关东煮。”话音未落，就被林悦拽着往小吃摊跑：“走走走，我要把刚才受的伤用美食补回来！”
山风掠过中天门的铜铃，叮当作响。苏夏柒听着明舒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偷偷将冰凉的手塞进他的后背。明舒身子僵了一瞬，随即将她搂得更紧，呼出的热气在羽绒服里氤氲：“再冷就咬我，包售后。”她埋在他怀里轻笑，睫毛扫过他的锁骨，惊起一片细微的战栗。远处小吃摊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这场甜蜜的“取暖”成了老君山暮色里最动人的风景。
正月初二深夜，金顶道观檐角的铜铃在风雪里摇晃出细碎声响。苏夏柒裹着道观住持送来的厚棉被，蜷在廊下的藤椅上。头顶是被山风刮得纤尘不染的夜空，银河像条流动的碎银，把北斗七星的勺柄浸在雪雾里。
衣料摩擦声从身后传来时，她下意识往棉被里缩了缩。明舒的体温裹着松木气息压过来，冰凉的手指穿过棉被缝隙，在她掌心轻轻一挠：\"带你看个东西。\"
观景台的风突然变得锋利，细雪裹着冰碴子往衣领里钻。苏夏柒正要抱怨，却见明舒背对着风，从藏蓝色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根银光棒。拇指擦过磷纸的瞬间，火星\"噗\"地窜起，转瞬绽开成碗口大的花，橙红的光把他睫毛上的雪粒都染成了金屑。
\"新年快乐。\"他的声音裹着笑，在呼啸的山风里忽远忽近。烟花棒明明灭灭间，苏夏柒看见他瞳仁里跳跃的光斑，比烟火更亮，比星辰更烫。忽然有冰凉的触感落在脸颊，她这才发现他低头时，发梢融化的雪水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淌。
远处山寺的钟声穿透雪幕，十二声清越的回响里，明舒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我的阿柒（妻）——\"尾音被风揉碎的刹那，烟花棒最后一朵火花坠落，像颗流星恰好跌进他弯起的嘴角。
苏夏柒仰头望着他被烟火映亮的眉眼，喉间泛起温热的甜意。道观飞檐上的积雪突然簌簌坠落，在石阶溅起细碎的银光，惊得她下意识往他怀里躲。明舒顺势环住她的腰，羽绒服下的体温透过单薄毛衣渗进来，混着烟花燃烧后的硝烟味，竟成了独属于此刻的印记。
\"你怎么知道...\"她的话被风声撕碎，明舒却了然地笑，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块温热的桂花糕。油纸包裹的点心还带着他体温，掰开时蜜渍的桂花馅儿淌出琥珀色的光，\"住持说山里守岁要吃甜的，你不是总念叨城里买不到正宗的苏式点心？\"
山风突然转急，将道观门前的祈福红绸吹得猎猎作响。苏夏柒咬着桂花糕，看着远处山坳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次第熄灭。明舒的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阿柒，明年除夕...\"
\"还来这里。\"她抢着说完，转头时鼻尖擦过他冰凉的嘴唇。烟花棒的余烬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像道永不褪色的誓约，将两个人的影子叠成摇曳的剪影。山寺钟声再度响起，这次是新年的第一声，震落松枝上的积雪，也震落了落在他们肩头的旧岁时光。
道观另一侧的回廊传来细碎脚步声，林悦举着竹筒酒跌跌撞撞闯入光晕，发梢还沾着未化的冰晶：\"我说你们小两口...\"话音未落就被许扬揪住后领，他手里攥着烤得焦香的糍粑，油纸包上还印着歪歪扭扭的\"岁岁平安\"。
竹林深处突然炸开串银铃般的笑，辛予安举着孔明灯从拐角转出，灯笼纸上墨迹未干的\"暴富\"二字在风中摇晃。江叙白紧随其后，怀里抱着塞满瓜子糖果的背包，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说好子时在观前放爆竹！\"温榆阳扬了扬手里的引线，火光映得他眼尾的泪痣愈发鲜明。辛予卿忽然指着夜空惊呼，众人抬头时，七盏孔明灯正次第升空，橙黄的光晕在雪幕里连成银河，恍若天上星辰坠落人间。
山脚下突然传来零星的爆竹声，震得道观屋檐的冰棱簌簌坠落。苏夏柒望着被灯火映亮的一张张笑靥，忽然觉得漫天风雪都变得温柔。明舒的手悄悄覆上她的，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里，听见他说：\"新岁如愿，万事胜意。\"
而远处的山峦在雪色与灯火中若隐若现，仿佛正静静见证着这四段故事，在新年钟声里，迈向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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