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第二个星期，奥莉偷偷溜出了马尔福庄园。
一路乘坐门钥匙，抵达伦敦近郊，随后换乘麻瓜的公交车。售票员吸着鼻烟，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味与淤泥混合的不快气息。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她撑着伞踩过水洼，在旧城区一栋破败的砖瓦楼前站定。
雨水滑过青铜门牌：「海瑟之家福利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栅门，奥莉径直走入小院中。离开的时候是个暴雨夜，现在细细打量起来，才发现这地方小的出奇。
地面泥泞不堪，院中的几棵矮树瑟缩着挤在墙角，她移开目光，踩上了阶梯。
福利院的大门虚掩着，径直走入后，眼前映出了熟悉的大厅——她被纳西莎收养的地方。
大厅里没有人，木质地板踩起来咯吱作响。
穿过大厅，来到走廊上，隐隐传来了孩子们的喧闹声。
奥莉随意扫了一眼厨房和用餐区：长长的木桌上摆满了铜制餐具，墙角还放着一台老旧的煤炉。
“哥哥，中午做了什么？今天有肉吃吗？”稚嫩的孩童音。
“土豆萝卜汤，没有。”熟悉的男声冷冷应道。
乔伊·贝克从拐角处走出，手里抓着大铁桶的两侧提手。褪下赫奇帕奇的校袍后，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苍白，一张俊美的脸泛着病态的微青。
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小豆丁一个猛刹车。
乔伊抬起了黑沉沉的眼。
“哐当！”手中的铁桶失手滑落，粘稠的汤汁洒了满地。
......
“请坐，克兰小姐。”
院长玛丽·普里查德脸部肌肉僵硬地抽动，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容貌秾艳的少女身着杏白的法式连衣裙，纤细的脖颈上串着繁复的珍珠项链，在破败的福利院中格格不入，像一朵雪白的花。
许多小孩都挤在办公室门外，一双双脏兮兮的手抓着门框，打量着新来的漂亮姐姐。
——这个小杂种怎么回来了？
就凭着一张勾人的脸爬上了更高的阶层，现在竟然还要对她笑脸相迎？
玛丽心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亲爱的，怎么想到回来了？是想回来看看以前的朋友吗？”
朋友？奥莉瞥了一眼身旁的乔伊，他正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色沉静，目光却带着极度愉悦的病态狂热。
她迅速移开了目光。
“亲爱的？”奥莉笑了笑，“院长您之前可不这么亲昵地唤我。”
“您现在可是被宠爱的很好，”玛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起身，给她斟了一杯茶，“难得回来一趟，喝杯茶暖暖身子。”
茶水表面漂浮着几片颜色发暗的叶子，还有一层薄薄的油光。
奥莉淡淡：“抱歉，刚刚用过下午茶了，实在喝不下。”
“你——”玛丽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可真是.....越来越有身份了。”
“我还以为在院长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小杂种。”她笑道。
玛丽的表情一瞬间彻底扭曲，嘴角狠狠抽动两下，最后被她强压了下去：“亲爱的来这儿，是有事要找我？”
“嗯，我要来找我的身份档案。”
“身份档案？”玛丽皱眉，“收养你的那对夫妇几年前也来查过，我告诉他们没有......你当时被丢在门外的时候，只有一封信和一个玩偶，没什么用——”
奥莉目光一闪：“带我去看看。”
玛丽再次被她高高在上的冷漠语调气得浑身发抖，忍了又忍：“当然.....当然可以。”
“乔伊，来带克兰小姐上去。你俩小时候关系不是最要好的吗？”
“是，普里查德女士。”乔伊轻声应道，伸手去握她的手腕，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两人沿着螺旋式的楼梯一路向上，奥莉有意离得他极远，乔伊也不在意，只是温和地冲她微笑。
她盯着他头顶漆黑的【99】好感值，嘴角抽了抽。
要是到了100，会触发什么大礼包吗？
奥莉淡淡嘲弄道：“上次被打得那么惨，这么快就恢复了？”
“刚从医疗翼出来，”他轻声说，“可惜你没来看过我。”
“......”
“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经过二楼时，他随手一指，“那间房，我们以前一起睡，你害怕雷，就会钻进我怀里。”
他们来到了三楼堆满旧物的杂物间。
空气里带着霉味，乔伊熟练地穿过满地杂乱的破旧纸箱，在墙角处一只纸箱边蹲下。
“奥莉，这是你当初留下的一些东西。”
她慢慢走过去，纸箱里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孩童的制服，上面摆着一只熊布偶和一封发黄的信件。
出乎意料的是，那套制服和布偶都保存得十分干净，熊布偶的脖子上还拴上了一只崭新的蝴蝶结。
显然有人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一直在“照看”它们。
“......”一丝恶寒从脊背炸起。
乔伊在她身侧蹲下，指尖抚弄布偶的头顶：“我一直都有好好珍惜它们。”
奥莉努力闭了闭眼，打开他的手，把熊布偶揣进怀中，随后拿起那封信。
她没有避讳乔伊的目光，直接打开了信封。
纸张泛黄发脆，需要很小心地抽出，才不会扯碎。上面娟秀的字迹凌乱，可以看出是在匆忙之中写就的。
「致任何可能看到这封信的好心人：」
许多字迹都被已经干涸的泪痕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几行。
「名字叫奥莉，至于姓氏......让她自己决定吧。我和她父亲的姓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其他地方翻来覆去，都是一些狂乱的呓语。
奥莉的目光落在了信的结尾，那里被泪痕模糊的最深，她吃力地读出了那句话。
「希望我的亲爱的孩子，能一直无忧无虑，早早被一个好家庭收养。」
「永远不用去见证世界的黑暗面，不必遭受任何痛苦，不用去面对那些复杂的阴谋......永远被爱。」
「我的小公主，我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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