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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快来临，外面的树枝被风吹的“咔嚓“作响，蜿蜒而上的分叉像是利爪，企图握住天边高悬的明月。
艾樊错卷着被子缩到床边，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
他没有听见对面之人弄出的声响，仿佛是再平静不过的夜晚。
艾樊错却清清楚楚知道，之后可能发生什么。
但奇怪的是，艾樊错等了许久，白常韵都没有像那晚一样歇斯底里，不停说奇怪的话。
艾樊错听见对方平缓的呼吸声，正在黑夜中游荡。
白常韵闭上眼，睡着了。
艾樊错睁开眼，睡不着。
原先属于白常韵的寂静夜晚，由艾樊错代为感受。
这个晚上，二人的处境完全颠倒转换。
“........”
艾樊错缓缓撑起身，掀开被子。
这一刻，他仿若那一晚的白常韵，同样下了床，向另一旁的人逐渐靠近。
那双褐色眼睛，默默借着月光窥探着四周的一切。
可这份褐色却不如对方的眼眸漆黑，无法完全融入夜色，像是悬挂在黑夜中的琥珀。
静悄悄，静悄悄.......
“白常韵？”
艾樊错开口问。
“........”
白常韵闭唇答。
艾樊错坐在这床侧，白常韵是真的睡着了，无法回答。
他一时半会没想明白，今天晚上怎么会这么正常？
如此正常的白常韵，倒显得艾樊错像那有臆想的人。
他皱起眉头，手探入发丝间，摩挲声清晰响亮。
这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兀着从周围扩散。
艾樊错连忙伏下身子，侧过头听着白常韵的梦中喃语。
下一秒，他的呼吸急促，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掐住。
只听见白常韵轻声呢喃，这声音不大，却如锋锐利刃，在寂静黑夜里割开一道口子。
丝丝凉意从中探出，垂落在身上形成一张无形的，黏腻的网，瞬间拢住艾樊错的全部心神。
“你正在看着我......”
“你正在向我走来。”
白常韵轻轻开口，有意无意说着。
那薄白的眼皮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简单陈述后，又归于寂静。
漆黑的夜中，艾樊错看不清对方面上的是何等神态。
他感受到手心中冒出的汗，除了这几句梦中呢喃，接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梦里什么都有，只是凑巧而已，凑巧而已......
艾樊错在心中告劝自己。
他莫名感到一阵阵疲惫，最后看了几眼进入梦乡的白常韵，便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艾樊错慢慢闭上眼，心中思绪飘动，难道昨晚是自己做梦？
忽然间，空气中仿若有种不寻常的幽香，像是一只无形柔软的手，正慢慢抚上他的后背，萦绕在每个角落。
静幽幽，静幽幽.......
惊雷的余光撕开黢黑的天幕，一座顶着细雨浇淋的庙堂，突兀寄存在艾樊错的视线里。
艾樊错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扭转，最终停留在前方灰褐色的门上。
他此刻清清楚楚意识到，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梦。
那门半掩着，边上悬着的铜铃因风自响，像是欢迎客人的到来。
檐外骤雨连绵，艾樊错的视线向前逼近，抬脚迈入门槛。
庙堂内光线时而昏沉，时而明亮。
借着惊雷惨白的余光，神像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这尊神像被放置在正中央，诡谲光线分割着那张闭眸的脸。
桌前香火燃烧，青烟如纱幔般缠绕在它的指尖。
艾樊错的脑子昏沉，他明明同这神像一般，在现实中闭眼，梦中的视线却如睁眼般如此清晰。
“可否睁眼？”
这四个字如经文一般，在他脑子里回响。他听着，刚开始以为是自己脑海中的幻想。
下一秒，他却真真切切听到，有谁在念这四个字。
视线急速扭转，他应该是躲在神像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窥探起外面的景象。
为什么要躲起来？
艾樊错不明白这梦中自己的慌乱。
刹那后，一个狼狈不已的俊秀青年跪在蒲团上，径直映入眼帘。
白常韵？
看见他，艾樊错只觉得意识更加昏沉，这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扭曲。
他此时的意识，好像被刀子分割的块状血肉，无形附在每一处地方上。
梦中的白常韵身形摇晃，那头颅好似马上就要滚落下来，却仍固执望着那闭目的神像。
艾樊错记起来了，先前白常韵同他说去过一次庙堂，现在这个场景一模一样。
为什么自己会梦见这个？
详细到这庙堂每个角落，详细到白常韵从未提到的具体天气......
外面雷声不断，细雨四处飘零。
白常韵问完了四个字后，神像依旧闭眸，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梦境应该结束了，白常韵没有得到回应，即将离去。
而我应该睁眼了，逃离这个诡异的梦。
艾樊错在心中安抚自己。
可梦境还没崩塌，甚至牵引出更多内容，强硬送回给艾樊错。
白常韵缓缓站起身来，甚至是踉跄。
他却直勾勾看向了神像后面，幽幽开口:“你正在看着我。”
艾樊错感觉自己只是看着，缄默不言。
一声声脚步声伴随着外面劈下的惊雷响起，白常韵未动，是艾樊错向前。
“你正在向我走来。”
白常韵开口。
他的面上看不出情绪，瞧不出喜悲，淡淡开口陈述。
艾樊错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这庙堂回响。
“不要再留在这了。”
“离开吧。”
一只暖白色的手轻轻覆在白常韵脸上，将他那薄白眼皮合上。
艾樊错几乎头痛欲裂，怎么可能是他让白常韵离开的？
明明二人从未见过，这庙堂到底是哪里？!
白常韵沉默着，他低下头，扯住了一片青色衣角。
“ 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句话之后，艾樊错不记得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梦境终于开始坍塌，却在他最不想离开的节骨眼上。
彻底离开前，他听见自己再次开口:“特殊奇遇，《最后的倒霉蛋》完成......”
艾樊错挣扎着撑起身子，大口喘着气，冷汗完全黏腻在身上。
奇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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