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中夹杂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了，陈烟试图去解读，可最后只能参透一星半点儿，其余的她也不确定。
他是在不舍吗？
可“不舍”在众多情绪中应该属于相对来说柔和的那一类，他的眸子里分明有其它的东西，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一般，充满力量。
所以另一种情绪是什么？
难道是“不甘”？
仅仅用这两个词，还是无法诠释此时此刻他的心境。
陈烟隐隐觉得，他现在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是危险的且不一定能成功的，所以在临行前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去吧，阿季。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这句话不止是说给季铭归，同样也是说给罗也，可她不敢看他，只能眼神坚定地望着季铭归。
季铭归听到这话后怔了怔神，眼睛里的那股劲儿仿佛一瞬间被打散。
“嗯。”
他带着罗也和阿参转身离去。
门一关，陈烟便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躲在了阳台的窗帘后面观察着他们一行人的动向。
他们沿着马路走下坡，不知道是直接去了5幢别墅，还是去其它什么地方。
陈烟深知此时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留在别墅里等他们的消息。
这种被动的滋味实在是难熬。
张阿姨中午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平时十一点半会准时来到9幢别墅为陈烟做午饭的她，今天直到十二点半才来。
开门声响起时，陈烟还以为是季铭归他们回来了，结果跑下楼看到是张阿姨，脸上的神色有些落寞。
拎着一兜子食材走进门的张阿姨情绪同样也是如此。
她轻声跟陈烟打了声招呼后，便低着头走进厨房，整个人的气场压抑到仅仅是从陈烟身边路过，她都能感觉出来。
“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张阿姨？”
陈烟走上前去询问其缘由。
难道被是外面发生的什么不好的事情给耽误了？
季铭归行前嘱咐她不要出门，她就在别墅独自待到了中午。
就算她房间的视野开阔，眼前仍旧有几栋小洋楼遮挡住的盲区，她站在阳台上，也不是什么动静都能观察的到。
现在张阿姨又以这样的状态上门做饭，让她很难不多想。
“没事，陈小姐。”
张阿姨低着头在水池中处理着青菜，不愿告知陈烟原因。
那陈烟只有自己来猜了，她挑着重要的事情问道：“是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什么事情？”
张阿姨的反应有些茫然，看样子不是因为这个。
那会是因为什么？
陈烟将头转向山庄大门那个方向，思索了一番，又问：“张阿姨，您家就住在山下的镇子上吗？”
“是的，怎么了吗？”她择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和防备。
“哈哈，没什么。只是我看您今天都还坚守在岗位上，随便猜的。”陈烟摆了摆手，笑着说。
“没想到正是过年放假的时候，山庄里还会来新的客人。阿姨您的工作量大增，可一定要记得问老板要加班费。”
“客人？”张阿姨的表情有些古怪。
除此之外，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些猜忌？
猜忌？
难道她说错了？
“怎么了？季洋先生不是客人吗？”
张阿姨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陈烟这个问题。
“哎呀，张阿姨～你别卖关子嘛！”陈烟扯了扯她胳膊肘的袖子，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撒起娇来，“您这个反应真是吊足了我的胃口。”
这一招让张阿姨有些惶恐，她似乎是没想到陈烟居然是这样亲人的性子，眼神几番闪躲之后才终于开口。
“他是这里最大的股东，应该算是老板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陈烟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早就猜到了这座山庄虽然是麟光打造的公共接待处，但实际掌控权应该是在季家手中。
不然季铭归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让她来此处避难，季洋一家子也不会大过年的时候，在一众度假胜地中选择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山坡上来度过这个寒冷的春节。
这么说，“查祁不敢在这里动她”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是季家的地盘？
可是他大过年的不回家，跟着季洋一起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你说他是为了工作吧，人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美美的住在一起，也不像是有什么工作非要他此时此刻在场的样子啊？
他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季洋需要他。
既然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如此公私不分的地步，他几乎可以等于是季家的人了。
那他又为什么不敢在这儿“动她”？
陈烟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不去细究了，还是先把张阿姨为什么情绪如此低落这件事搞明白要紧。
“所以……您是因为刚才去他们那里做了饭，所以才不开心的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阿姨吓得手中的菜都掉进了池子里。
她连忙否认：“当然……当然不是。我就是一个给人打工的，我哪敢生雇主的气啊！”
陈烟自知这个问题问对了，默不作声地看着张阿姨的反应。
只见她看了看她，眼睛下移，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疤，犹豫再三，继续说道。
“陈小姐，您就别好奇了。反正今天这也是我给您做的最后一顿饭了，我只能给您一个最后的忠告……”
忠告？
又是忠告？
为什么今天人人都要给她忠告？
“季铭归先生我不知道，但是季……”
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总之您住在这里，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的我也不方便说了。”
“等一下。”
陈烟抓住张阿姨的手腕，回想起刚才她话中的另一个信息。
“您说这是您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饭，是什么意思？过完年您不回来继续工作了吗？”
张阿姨听陈烟这么问，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便释然了。
“嗯，我被辞退了。”
“辞退？”
陈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猝不及防地事情全部扎着堆出现了？
“是谁辞退了您？难道是季洋吗？”
张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回复，转身继续忙她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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