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萧云墨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完全不像一个六岁孩子，“疼吗？”
萧云芷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不疼。是糖糖…糖糖保护了我们。”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生命，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糖糖焦黑的绒毛上。
萧云墨没再说话。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小小的、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触碰了一下那片被凤凰涅盘之火灼烧出的焦黑土地。指尖传来滚烫的余温，烫得他微微一缩。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小小的身影爆发出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的决绝。他像一阵小旋风般冲进了自己那间在空间里专属的“云墨轩”。片刻后，他又冲了出来，怀里抱着他那本视若珍宝的《千蛊秘录·虫篇》，还有几个小小的、颜色各异的玉瓶。
他看也没看姐姐，径直走到院子角落里那棵被大火燎过、叶子都卷曲发黄的老槐树下。槐树下，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土洞，那是他之前偷偷观察蚂蚁搬家时发现的废弃蜂巢入口。
萧云墨盘腿坐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翻开《千蛊秘录》，手指迅速而准确地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几种形态狰狞的毒蜂，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注解。他飞快地扫过，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他打开那几个玉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辛辣、腥甜和某种奇异花香的诡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萧云芷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担忧地看着弟弟。萧云墨却恍若未闻。他伸出小手指，极其精准地从不同的瓶子里沾取一点粉末，混合在掌心。
他的动作异常娴熟，像是在空间里那间“云墨轩”的毒草园里练习过无数次。混合粉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金色。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点粉末，均匀地、轻轻地洒在那个小小的蜂巢入口周围。
接着，他又打开一个更小的、仿佛由某种黑色玉石雕成的瓶子。这一次，里面倒出的是一种粘稠的、近乎透明的液体，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甜腻气息。他用一根细小的草茎，蘸取了极其微小的一滴，然后屏住呼吸，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将这滴液体，点在了蜂巢入口的正上方。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和瓶子跑回萧云芷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四姐，捂住口鼻，闭上眼睛，别动。”
萧云芷下意识地照做，紧紧闭上了眼睛，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几乎就在萧云芷闭上眼睛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由小变大，由远及近！那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着破旧的鼓面，又像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在疯狂刮擦着骨头！
槐树下那个不起眼的土洞里，猛地喷涌出一股黑烟！不，那不是烟！那是成千上万只疯狂振翅的毒蜂组成的恐怖洪流！这些毒蜂个头比寻常蜜蜂大上一圈，通体漆黑如墨，尾针闪烁着幽幽的蓝光，翅膀高速震动，发出刺耳的死亡嗡鸣！
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那滴点在巢穴上方的甜腻液体！蜂群在空中短暂地汇聚、盘旋，如同一个疯狂旋转的黑色旋涡，那股紫金色的粉末气息和那滴液体的甜腻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指令。
“嗡嗡嗡嗡——！”
庞大的黑色蜂群猛地调转方向，如同一条狂暴的黑色怒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村东头那座还算体面的青砖小院——柳如烟临时落脚的地方，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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