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尽头路通何,怜雨绵绵思远行。
游子长街寻归宿,持伞又问几家拒?
北野他乡客......
飞机降落在太平国际机场时,暮色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哈尔滨的上空。夏至提着半旧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徒弟阿强,正费力地拖着一个装满项目资料的黑色帆布包,包带深深勒进肩膀,压得他微微佝偻着背。刚踏上航站楼台阶,一阵夹着寒意的风便扑面而来,带着松花江特有的湿冷气息,瞬间吹散了机舱内残留的暖意。夏至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转头看向阿强:“把包背稳了,资料可不能淋着雨。”
阿强点点头,抬手将滑到肩头的包带又往上提了提,脸上还带着初出校门的青涩与兴奋:“师傅,这哈尔滨的秋天可真凉,比咱们南方冷多了!” 他抬头望去,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酝酿已久的雨丝终于挣脱束缚,如牛毛般细密地飘落,给这座北国之城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远处的建筑物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
“东北的雨看着柔,实则浸骨,” 夏至撑开随身携带的黑胶伞,伞骨撑开的瞬间,仿佛在身前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待会儿到了开发区,先找地方落脚,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钻进车内时,雨势已渐渐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鼓点在敲击,震得人耳膜发痒。
“师傅,去哈尔滨经济技术开发区,靠近迎宾路与锦绣路交叉口。” 夏至报出目的地,声音被雨声衬得格外清晰,“我们要找附近的酒店,您知道那边哪家有空房吗?”
出租车师傅是个地道的东北汉子,操着一口爽朗的口音,方向盘转得又快又稳:“哎呀,你们可来巧了!开发区这几天办全国农机博览会,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厂家代表都往这儿跑,周边的酒店早半个月就订满了,别说连锁酒店,就连巷子里的小旅馆都一房难求!”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子驶上机场高速,窗外的路灯如流动的光带,在雨幕中拉出长长的残影,像是被雨水揉碎的星河。
“不是吧?这么夸张?” 阿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我们出发前查了攻略,说这时候是旅游淡季,怎么还这么火爆?” 他掏出手机,快速滑动着预订软件的界面,眉头越皱越紧,“您看,师傅,附近的酒店全显示客满,就连三公里外的都订完了。”
“你们是来出差的吧?” 师傅笑着问道,“开发区平时清净得很,马路上的车都能数过来,就这展会期间热闹,跟过年似的。附近的民宿、快捷酒店,全被展会主办方包了大半,剩下的也被提前抢订一空,你们要是临时找,可有点悬,搞不好得睡马路喽。” 最后一句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调侃,却让阿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夏至的心也沉了沉,目光投向窗外。高速路两侧的景致渐渐从农田变成了鳞次栉比的工厂厂房,路灯的光晕在雨水中扩散开来,将开发区的街道映照得湿漉漉的,反射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远处的工厂车间亮着灯火,巨大的厂房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蛰伏的巨兽,透着工业时代的厚重与冷峻,烟囱里冒出的白色烟雾与雨雾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烟哪是雨。
“先到迎宾路附近看看吧,” 夏至说道,语气依旧沉稳,“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实在不行,小旅馆也行。” 他知道这次项目对接的重要性,资料里的核心数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找个安稳的住处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车子在开发区的主干道上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道路两旁的建筑渐渐密集起来,除了工厂,还多了些配套的写字楼、便利店和餐馆。雨势越来越大,风裹挟着雨丝,狠狠砸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是谁在玻璃上画下的抽象画。出租车在一家名为 “如家快捷酒店” 的门口停下,阿强率先推开车门,撑起一把小小的折叠伞,冲进酒店大厅,没过多久便皱着眉头跑了出来,头发和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师傅,客满!” 阿强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前台说连走廊加床都满了,让我们去别处看看,还说这附近的酒店基本都这样。”
夏至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师傅继续往前开。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出租车师傅带着他们接连跑了五家酒店,从连锁品牌到本地小旅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客满。最后一家旅馆的老板娘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好心提醒:“你们可以去北边的老街区找找,那边有几家私人开的小民宿,或者看看有没有地下室出租,离展会场地远,说不定还有空房。不过路不太好走,雨天坑洼多,得小心点。”
“谢谢您啊!” 夏至连忙道谢,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阿强却有些泄气,拖着沉重的帆布包,脚步都变得迟缓起来:“师傅,这地下室能住人吗?会不会又潮又暗啊?”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夏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享受的,资料安全第一。”
出租车沿着迎宾路拐进一条支路,道路瞬间变得狭窄起来。这里没有开发区主干道的规整,路边的建筑多是老式的红砖房,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砖缝里还长着些不知名的野草,像是时光留下的胡须。街道两旁夹杂着几家小饭馆和杂货铺,门口挂着的招牌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路灯也变得稀疏昏暗,在雨水中泛着朦胧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车子没法再往前开了,两人付了车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时不时还会卡在石板缝里,需要夏至用力往上提才能挣脱。阿强的帆布包更是沉重,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夏至走在前面,伞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看到脚下延伸的路面和偶尔掠过的行人脚步。雨丝顺着伞沿滑落,滴在他的肩头,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渐渐濡湿了一片衣料,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开发区的雨夜格外安静,除了雨声、脚步声和行李箱的滚动声,听不到城市中心的喧嚣,只有远处工厂偶尔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是远古巨兽的低吟。
“不见尽头路通何,” 夏至忽然想起飞机上写下的诗句,此刻身临其境,才真正体会到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延伸向无边的黑暗,而他们就像被遗弃在这条路上的旅人,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阿强,年轻人的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与焦虑,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助,像只迷失方向的小鹿。
“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阿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累坏了,“这雨越下越大,我的鞋都湿透了,里面全是水,走起路来咯吱响。” 他抬起脚,鞋底已经沾满了泥泞,裤脚也被雨水浸湿,沉甸甸地贴在小腿上,每走一步都带着潮湿的阻力。
夏至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阿强:“擦擦脸,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好像有个路口,我们去那边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住处。” 他知道阿强是第一次跟着他出差,没吃过这样的苦,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却也明白,想要成长,总得经历些波折。
两人继续往前走,雨丝像是扯不断的丝线,缠绕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夏至忽然想起前世的殇夏,是不是也曾在这样的雨夜,独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街道,寻找一个可以栖身的角落?那种孤独与无助,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竟在此刻如此清晰地重叠在一起。或许当年的殇夏,也在这样的雨夜里,望着无边的黑暗,思念着远方的凌霜,心中满是漂泊的苦楚。
“师傅,您看前面!” 阿强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他抬手向前指了指,“那边有个杂货铺还亮着灯,我们去问问老板,说不定他知道哪里有住处。”
夏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街角处有一间小小的杂货铺,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罩里,光线显得格外微弱,却像是黑暗中的一颗孤星,透着希望的光芒。两人快步走过去,推开杂货铺的门,一股温暖的气息夹杂着零食、烟酒和日用品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与外面的湿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柜台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翻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两位年轻人,要买东西还是避雨啊?”
“大爷,我们是来出差的,想找个地方住,” 夏至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这附近的酒店都满房了,您知道哪里还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吗?哪怕条件差点也行。”
老大爷推了推老花镜,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是来参加农机展会的吧?这几天找住处的人可太多了。” 他顿了顿,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往前走到第三个路口,左转有一条小巷,巷子里有个姓张的大妈,她家里有地下室出租,平时都是租给来开发区打工的工人,条件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还有热水,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去问问。”
“不嫌弃不嫌弃!” 阿强连忙摆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谢谢您啊大爷,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夏至也连忙道谢,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阿强一瓶:“喝点水,补充点体力。” 两人再次冲进雨幕中,按照老大爷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这条小巷比刚才的街道还要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两侧的墙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每户人家门口偶尔透出的微光,在雨水中泛着朦胧的光,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石板路。雨水顺着墙壁流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小巷的故事。
走到巷子深处,果然看到一间低矮的平房,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小灯笼,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 “房屋出租” 四个字。夏至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穿着蓝色碎花棉袄的大妈探出头来,脸上带着警惕的神色:“你们找谁啊?”
“大妈,我们是来租房的,” 夏至连忙说道,“是前面杂货铺的大爷介绍我们来的,说您这里有地下室出租。”
张大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看到他们湿漉漉的衣服和沉重的行李,警惕的神色渐渐消散,侧身让他们进屋:“进来吧,外面雨大。” 屋里的光线很暗,只开了一盏瓦数不高的台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烟味和饭菜的香气。
“你们是来参加展会的吧?” 张大妈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这地下室是我家老房子改的,平时租给工人,现在正好空着一间。条件确实不好,没有窗户,有点潮,你们要是能接受,就先住着。”
“大妈,只要能遮风挡雨,有地方放资料就行,” 夏至接过水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一晚上多少钱啊?”
“五十块钱一晚,” 张大妈说道,“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还有个电热水器,晚上能洗澡,就是热水不多,得省着点用。你们要是住,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两人跟着张大妈穿过院子,走到平房侧面的一个小门口,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张大妈打开门锁,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一股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让阿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下去吧,小心点,楼梯有点陡。” 张大妈拿起墙角的手电筒,照亮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楼梯是水泥砌的,狭窄而陡峭,每一级台阶都湿漉漉的,像是刚被雨水冲刷过。夏至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阿强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水珠顺着墙壁蜿蜒流淌,像是一道道黑色的泪痕。走到地下室门口,张大妈推开房门,里面的光线昏暗,只有屋顶吊着的一盏节能灯泡,发出微弱的白光,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灰白。
“就是这里了,” 张大妈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要是觉得不行,我再给你们想想别的办法。”
夏至走进房间,目光在房间里打量着。地下室约莫十几平米,墙壁和地面都是水泥的,泛着湿漉漉的光泽,墙角处还残留着些许霉斑,像是一朵朵黑色的小花。房间里摆放着一张老旧的双人床,床垫看起来有些塌陷,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潮味。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还残留着些许灰尘。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里面装着一个简易的电热水器,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像是在诉说着孤独。
“师傅,这地方也太潮了吧?” 阿强皱着眉头,用脚尖踢了踢地面,水泥地上立刻留下一个浅浅的湿印,“住在这里,资料会不会受潮啊?”
夏至走到桌子前,用手摸了摸桌面,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湿气。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桌子,转头对阿强说:“把资料包放在桌子上,离墙角远点。这里虽然潮,但总比在雨里待着强,先凑活住两晚,等展会结束了再换地方。” 他转头对张大妈说:“大妈,我们就住这里了,麻烦您了。”
张大妈点了点头,递给夏至一把钥匙:“这是房门钥匙,院子里有水龙头,要是想洗漱可以去院子里。晚上锁好门,注意安全。”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铁门关上的瞬间,地下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水龙头的滴水声。
阿强把帆布包放在桌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惫地说道:“师傅,这一路可真折腾,找个住处比登天还难,真是应了您那句‘游子长街寻归宿,持伞又问几家拒’。” 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脸上满是疲惫。
夏至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发出吱呀一声响,像是不堪重负。他望着天花板上微弱的灯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持伞又问几家拒?” 这句诗再次在脑海中回响,刚才的一次次被拒,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此刻还清晰地烙印在心头。从第一家酒店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一次次失望,再到如今找到这个潮湿的地下室,这一路的波折,像是一场小小的人生缩影。
“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 夏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当年我第一次出差,比你还惨,在火车站候车室待了一整晚,连口热水都没喝上。”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件干净的衣服,递给阿强,“把湿衣服换了,别着凉了。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有地方休息。”
阿强接过衣服,走到房间角落,快速换了下来。湿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还滴着水,散发着一股雨水的腥气。他把湿衣服搭在椅子背上,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帆布包,检查里面的资料:“师傅,资料都没湿,幸好您让我把包背稳了。”
夏至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地流着,带着一股铁锈味。他接了一盆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雨还在下,雨点砸在地下室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一首单调的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师傅,您说咱们这次项目对接能顺利吗?” 阿强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我还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项目,有点紧张。”
夏至擦了擦脸,走到阿强身边坐下:“别紧张,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资料都齐全,方案也没问题,只要正常发挥就行。” 他拍了拍阿强的肩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能力强,这次出差也是个锻炼你的机会,好好把握。”
阿强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师傅,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外面的雨景,却能清晰地听到雨声,“这哈尔滨的雨夜,还真让人难忘。”
夏至也望向那被水泥墙遮蔽的窗外,雨声裹挟着潮湿的寒气从门缝渗进来,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凝成一层薄雾。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来东北时,也是这样的雨夜,师父带着他蜷缩在工地工棚里,用体温焐热冻僵的测量仪。
“哈尔滨的雨总带着股倔劲。” 夏至摩挲着帆布包边角被磨旧的牛皮,那里还留着去年野外勘测时被荆棘划破的痕迹,“当年我第一次独立带队,在漠河遇到暴风雪,帐篷都被掀翻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枚锈迹斑斑的指南针,金属表面凹凸不平的刻痕记录着无数次野外作业的痕迹,“但只要核心资料在,人还在,就没有翻不过去的坎。”
阿强盯着那枚指南针,忽然伸手轻轻触碰:“师傅,这是您第一次出任务用的?”
“比那还早。” 夏至把指南针贴在掌心,金属凉意沁入皮肤,“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那年他为了护住地质样本,自己摔下了悬崖。” 地下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雨点击打屋顶的节奏愈发急促,“所以无论何时,都要记住 —— 咱们测绘人,测的是山河,守的是心火。”
阿强的喉结动了动,眼眶微微泛红。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通风口,潮湿的风卷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师傅,我懂了!” 他迎着风雨张开双臂,声音被雨声撕扯得断断续续,“就算这雨再大,也浇不灭咱们心里的火!”
夏至看着年轻人被雨水打湿的侧脸,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笑着起身关上通风口,把毛巾扔给阿强:“行了,快去吹干头发。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咱们得养足精神。”
雨声依旧,却在这方小小的地下室里,悄然生长出比钢筋水泥更坚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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