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光在医院门口闪烁，傅斯年几乎是撞开急诊室门冲进去的。他身上的西装早已被汗水浸透，领带歪斜着贴在脖子上，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站在急救室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顾清欢。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离她有多近。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医生走出来，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傅斯年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悦薇站在一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会没事的，一定会。”
可他知道，这次不一样。她不是被人误会、不是被陷害、不是被迫辞职——她是差点死掉。如果不是警方来得及时，如果不是她拼尽全力逃出来，她可能已经……
他不敢再往下想。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走了出来。他立刻迎上去，跟在后面，直到护士拦住他：“只能一人陪护。”
他没有犹豫，直接走进病房。
夜色深沉，窗外风声呼啸，乌云压顶，像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
他坐在病床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几乎没有温度。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像是一把刀，随时会从心底刺出来。
“对不起……”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应该早点发现她对你做了什么，我应该一直守着你。”
他闭了闭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曾经以为，为了家族牺牲你是对的选择。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我懦弱的借口。”
他缓缓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清欢，等你醒来，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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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他没有离开半步，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他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指缝间滑走。那种感觉太真实，真实得让他害怕。
悦薇送来热咖啡，他没喝。傅父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他只说了句“她在休息”，就挂断了。
凌晨三点，他靠在椅背上，眼睛却没有合上。他盯着她睫毛轻微颤动的样子，像是在等待奇迹降临。
忽然，她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心跳瞬间加快。
“清欢？”他试探地喊她的名字。
她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一瞬，然后逐渐清晰。她看见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虚弱的笑意。
“你还活着。”她声音沙哑，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眼角却湿润了，“是，我还活着。你也是。”
她轻轻点了点头，嘴唇干裂得厉害，想要喝水。他立刻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将吸管递到她唇边。
她小口啜饮，温水润过喉咙，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存储卡……”她低声问。
“在悦薇那里，已经交给警方。”他回答，语气坚定，“证据确凿，沈心妍这次逃不掉了。”
她轻轻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不会轻易认输的。”
“我知道。”他握紧她的手，“但我也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她看着他，目光复杂又柔软，“你变了。”
他笑了，笑得苦涩又温柔，“是你让我变的。”
两人沉默片刻，病房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平静。
“那天晚上……”她突然开口，“你说你会娶我，后来却选择了别人。”
他眼神一震，随即低下头，“那时候我不懂爱是什么，我以为责任比感情更重要。”
“你现在懂了吗？”
“我现在明白了。”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爱是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放弃一切，哪怕代价是整个世界。”
她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轻轻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他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你想让我怎么做都行。”
“那好。”她眯着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先给我买个岛吧。”
他愣住，随即笑出声来，“你还真敢要。”
“我可是差点死掉的人。”她理直气壮地说，“这点补偿不过分吧？”
他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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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病房。
顾清欢睡得很沉，呼吸平稳了许多。傅斯年依旧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其实一页都没翻过。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只要她动一下，他就能立刻察觉。
悦薇悄悄进来，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一夜没睡？”
他点头，声音压得很低，“她昨晚醒了一会儿。”
悦薇惊喜地睁大眼，“真的？太好了！”
“她还跟我说了很多话。”他淡淡地说，目光始终没离开顾清欢的脸。
悦薇看着他们俩，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从前那个冷酷果断、永远掌控全局的傅斯年，如今竟也能安静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像个普通人一样担忧、心疼。
“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她轻声建议，“她有我在这儿。”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时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可就在他刚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头，看见她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声音软软的，“别走。”
他顿了顿，重新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不走，就在你身边。”
悦薇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阳光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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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傅父走了进来，神情凝重，“警方已经正式立案，沈心妍那边也开始调查。”
傅斯年点头，“她背后还有谁？”
“目前还不清楚，但她能调动的人力资源远超我们想象。”傅父顿了顿，“这件事恐怕不只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
傅斯年眼神冷了下来，“不管是谁，只要敢动她，我都不会放过。”
傅父看着儿子，眼里有一丝欣慰，“你终于长大了。”
傅斯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顾清欢。
“她值得你这样守护。”傅父轻声道。
“她值得更好的。”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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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顾清欢再次醒来。
她转头看向傅斯年，他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疲惫的痕迹。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声音轻柔，“你怎么还在？”
他惊醒过来，抬头看她，“你醒了？”
“嗯。”她点点头，“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我不累。”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无奈地笑了，“你这样守着我，我反而睡不着。”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执着，“我不想错过你醒来的每一刻。”
她心头一颤，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后也不会变。”他说得坚定。
她望着他，良久，终于低声说：“傅斯年，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他身体微微一僵。
“可是刚才醒来，看到你坐在这里……我又开始动摇了。”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如羽毛，“也许，我还是放不下你。”
他伸出手，轻轻托起她的脸，“那就别放下。”
她看着他，眼底泛起一层水雾，“你确定你能保护我一辈子？”
“我确定。”他毫不犹豫。
她笑了，笑容清浅却动人，“那好，这一次，我给你机会。”
他看着她，眼神里燃起久违的光亮。
窗外的风停了，乌云散去，月光洒在病房里，照亮了两个人交握的手。
这一夜，风平浪静。
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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