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外面传出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弟，快出来，二哥来接你了。”
雨水顺着山洞的岩壁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郑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段姣姣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整夜。
晨光从洞口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不敢动，怕惊醒她。昨晚的危险来得突然，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里，只能靠彼此体温取暖。
郑超记得段姣姣后来发抖的样子，记得她牙齿打颤的声音，记得她最终靠进他怀里时那微不可闻的叹息。
\"嗯...\"段姣姣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当她意识到自己躺在郑超怀里时，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迅速泛起红晕。\"对不起，我...\"
\"没事，\"郑超活动着发麻的手臂，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二哥开口道:“刚刚我在外面看了一下，黑熊应该回到森林里了，但我们赶紧回民宿去。\"
洞外的世界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显得格外清新。树叶上挂着水珠，阳光一照就像无数小钻石闪闪发光。
山路泥泞不堪，郑超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伸手扶段姣姣。
\"小心这里，很滑。\"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腕。
段姣姣点点头，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昨晚的亲密让她无所适从，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却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看到了。\"郑超指着不远处露出的一角屋檐。
\"岁月山庄\"四个古朴的木刻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林姨正站在门口晾晒被雨水打湿的床单，看到他们立刻挥舞着手臂跑过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林姨六十出头，圆脸上写满担忧，\"昨晚，我担心得一宿没睡！打你们电话也不通！\"
\"对不起林姨，我们被困在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了。\"郑超歉意地说，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段姣姣一眼。
段姣姣低着头，雨水和泥土让她的白色运动鞋变成了褐色，黑色的登山裤湿了大半。她感到疲惫不堪，只想赶快回到自己房间。
\"快进来快进来！我煮了姜茶，还有热腾腾的包子！\"林姨一手拉一个，把他们往屋里拽，\"
小郑啊，你这外套都湿透了，赶紧去换掉。姣姣也是，别感冒了。\"
大堂里，几个住客正围坐在火炉旁吃早餐。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你们没事吧？\"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问道，\"昨晚的雷声太可怕了，整个山庄都停电了。\"
\"我们很好，谢谢关心。\"郑超礼貌地回答，同时为段姣姣拉开椅子。
段姣姣小声道谢，坐下后立刻被林姨塞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温暖迅速蔓延到全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
郑超坐在她对面，头发还滴着水，白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肩膀线条。
他接过林姨递来的包子，却没有立刻吃，而是先推到了段姣姣面前。
\"你先吃。\"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段姣姣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她迅速移开视线，拿起包子小口咬了起来。
\"你们俩啊，\"林姨摇头叹气，\"明明天气预报说了要下暴雨，还往山上跑。
\"林姨，\"郑超打断她，\"能再给我一杯姜茶吗？\"
林姨会意地眨眨眼，转身去倒茶。大堂里只剩下炉火噼啪的声音和其他住客的低语。
\"谢谢你。\"段姣姣突然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昨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不用谢。\"郑超微笑，\"我很庆幸自己去了。\"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各自移开。有什么东西在昨晚的山洞里改变了，但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变化。
吃完早餐，段姣姣借口要换衣服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房间还保持着她昨天离开时的样子——画架上的水彩半成品，床上散落的素描本，窗台上晾着的几支画笔。
她脱下湿衣服，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那些画面。
郑超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郑超在黑暗的山洞里轻声讲他童年的故事...
段姣姣关掉水龙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睛里有某种她很久没见过的光亮。
与此同时，郑超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朝东的小屋，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空间。
他换下湿衣服，拿起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林姨。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回任何电话。昨晚的经历像一场梦，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回到现实。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和段姣姣前天在民宿门口的合影——林姨硬拉着他们拍的。
照片上的段姣姣站在他身边，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身体微微侧向另一边，仿佛随时准备离开。
郑超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床上。他知道段姣姣来这里是放松，知道她习惯独处，经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但昨晚，在山洞的黑暗里，当他们分享体温和故事时，界限似乎变得模糊了。
下午，段姣姣出现在民宿的后院，支起画架开始画画。
她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
郑超从二楼窗户看到她，犹豫了片刻，拿起两罐啤酒下了楼。
\"画得怎么样？\"他走到她身边，递过一罐啤酒。
段姣姣略显惊讶地抬头，接过啤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立刻像触电般缩回。\"谢谢...还在构思。\"
郑超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看着她画布上初具轮廓的山景——正是他们昨天被困的地方。\"你画的是咋天的山洞
\"嗯。\"段姣姣简短地回答，又补充道，\"安静的地方...更容易找到灵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不是令人不适的那种。郑超喝了一口啤酒，望着远处的山峦:“还怕吗？”
段姣姣的画笔顿了一下。\"虽然怕，但挺惊喜的。\"
咋晚谢谢你。\"段姣姣迅速打断他，\"如果不是你。\"她的语气礼貌而疏远，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民宿住客，而不是在山洞里相拥取暖的两个人。
郑超感到一阵失落，但他理解她的防备。他们认识才几天，昨晚的亲密更多是环境所迫而非自愿。
\"段姣姣，\"他轻声说，\"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谈这个，但昨晚对我来说...很特别。\"
段姣姣终于放下画笔，转身面对他。阳光在她的眼睛里洒下金色的光点，也照出了她眼底的挣扎。
\"郑超，我们...我们没认识多久。你现在觉得特别，只是因为那个情境...\"
\"不，\"郑超摇头，\"不是因为情境。是因为你。\"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们能不能...保持联系？
\"郑超，\"段姣姣打断他，声音柔和但坚决，\"我是个习惯独处的人。
郑超注视着她，看到她眼中的矛盾和犹豫。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害怕，对吗？不是不喜欢我，是害怕亲近任何人。\"
段姣姣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你想太多了。我们才认识几天。\"
\"时间不重要，\"郑超向前倾身，\"重要的是感觉。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吗？\"
段姣姣站起身，收拾画具。\"我要回去休息了。\"她避开他的目光。
郑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但他注意到，她走时带走了他给她的那罐啤酒。
那天晚上，岁月山庄举办了一个小型烧烤晚会。林姨说是为了庆祝暴雨过后的好天气，但郑超怀疑她是想创造机会让他和段姣姣相处。
段姣姣出现了，但一直和其他住客在一起，避免与他单独交谈。
月光下，郑超看着她与那个戴眼镜的女孩聊天，偶尔露出浅笑。她的笑容很美，但总是转瞬即逝，像是害怕被人发现。
他想起昨晚在山洞里，当她终于放松下来靠在他肩上时，那个毫无防备的微笑有多么动人。
晚会结束后，郑超在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段姣姣。走廊很窄，他们不得不近距离面对面。
段姣姣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晚安。\"她最终说道，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段姣姣，\"郑超叫住她，\"山庄后面的山坡是看日落的好地方。如果...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明天日落前我会在那里。\"
她没有回头，但郑超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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