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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木黄会师》第十集:木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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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0月24日的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轻飘飘地浮在木黄的山坳里。水府宫前的老桂花树落了满地碎金,那些被露水打湿的花瓣贴在青石板上,像无数个凝固的金色脚印。贺龙踩着露水站在三级青石台阶上,手里的铜烟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烟杆上缠着的红布条是去年打土豪时缴获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他身后的土墙上,关向应昨夜带领战士们用朱砂调的石灰水写的“热烈欢迎六军团战友”几个字,被露水洇得笔画发涨,横撇竖捺里都浸着沉甸甸的期盼。

“军长,要不先喝口热茶?”卢冬生捧着粗瓷碗从偏殿出来,碗沿缺了个三角口,茶汤里飘着几片野菊花——这是苗族老乡龙阿公凌晨寅时就送来的,用竹篓装着还带着露水,老人说这花在苗语里叫“醒神草”,能驱散行军的乏气。贺龙没接碗,目光死死盯着通往木根坡的山路,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把他眼角的皱纹照得忽深忽浅,像山坳里那些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

山风突然转了向,从东南往西北刮,带来隐约的脚步声。周球保扶着任弼时走在最前面,老政委的咳嗽声在晨雾里格外清晰,帕子捂在嘴上,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像落在雪地上的红豆。“快到了。”周球保低声说,他后背的血痂已经被汗水泡软,粗布军衣和皮肉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像有钝刀在割肉,但他还是把任弼时的胳膊往自己肩上又送了送,让那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更稳地搭在肩头。

任弼时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块银壳怀表。表盖缺了个角,是去年在湘赣根据地沙市战斗中缴获的,此刻指针正卡在七点十五分——这是与红三军约定的会师时刻。“让战士们整理下着装。”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大家,要精神点,咱们是代表六军团来的。”周球保转头传达命令时,看见任弼时悄悄把染血的帕子塞进袖管,露出的手腕上青筋像老树根一样虬结。

周球发在队伍中间踮着脚张望,背上还背着伤员的步枪,枪托磕得他后腰生疼。突然他扯住身边通信员的胳膊:“看!是马蹄灯!”晨雾里果然晃出几点昏黄的光,灯影里晃动的“贺龙”二字是用红漆写的,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像团火猛地跳进他眼里。他忘了自己还背着枪,拔腿就往山坳里冲,绑腿在甘溪突围时被刺刀划破的地方松了线,裤脚扫过水洼,溅起的泥点糊了满脸,却浑然不觉。

“慢点跑!”周球保在后面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他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台阶上下来,军衣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把磨得发亮的指挥刀——刀鞘上镶着的铜环是贺龙亲手用子弹壳敲的,在洪湖苏区时就跟着他,刀穗上的红绸子已经洗得发白,却依然飘得精神。

两支队伍在桂花树下相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住了。红六军团的战士们大多衣衫褴褛,绑腿上还沾着甘溪战场的血渍,有的用草绳系着断了的枪带;红三军的弟兄们军装虽旧,却都浆洗得干净,领口袖口补得整整齐齐,补丁的针脚像列队的士兵一样规整。先是有人试探着伸出手,接着便是潮水般的拥抱,六军团的小战士把冻裂的手缩进红三军老兵的袖管里,有人把干粮袋里最后一把炒米往对方嘴里塞,米粒从嘴角漏出来,落在两人衣襟上;有人扯着对方的胳膊看旧伤,指着相同位置的疤痕说“这是打土豪时留下的”,哭喊声、笑声搅在一块儿,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鸟群扑棱棱掠过水府宫的飞檐,在晨雾里划出无数道银线。

贺龙大步走向任弼时,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时,任弼时才发现对方掌心的老茧比自己的还要厚,虎口处有道深可见骨的疤——那是南昌起义时被流弹划的,当时用香灰止的血,留下了像蜈蚣一样的痕迹。“弼时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贺龙的声音像擂鼓,震得周球发耳朵嗡嗡响,他看见任弼时被震得咳嗽起来,却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任弼时笑着点头,刚要说话,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了腰。帕子上的血渍迅速晕开,像朵突然绽放的红梅。贺龙赶紧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龙阿公给的天麻,让他孙女用瓦罐炖了整夜的汤。”他把瓦罐往任弼时怀里塞,罐口氤氲的热气里飘出淡淡的枣香,罐底残留的药渣里,还能看见几粒没炖烂的红枣,皮皱巴巴的像老人的脸。

肖克和王震走过来时,贺龙正用自己的帕子给任弼时擦嘴角的药汁。肖克的军帽歪在一边,额角的伤疤结着黑痂,那是甘溪突围时被弹片划的,当时血流进眼睛里,他硬是闭着一只眼指挥完战斗。“贺老总,”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右手的小指因为在湘江战役中被冻僵,一直弯着伸不直,“六军团9700人从横石出发,现在还能战斗的,只剩3100。”

贺龙的手顿了顿,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落在青石板上,被风一吹就散了:“能走到这儿,就是英雄。”他转身朝身后喊,声音穿过人群撞在水府宫的朱漆柱子上,又弹回来,“把咱们最好的口粮都拿出来!让六军团的弟兄们尝尝黔东的味道!”红三军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有人解开粮袋,倒出掺着红豆的糙米,豆子是从地主粮仓里搜出来的,带着陈年老味;有人从背包里掏出腊肉干,油亮亮的泛着琥珀色,那是上次打沙子岭土豪时分的,一直用油纸包着舍不得吃。

周球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像条灵活的鱼,终于在老桂花树下找到了哥哥。周球保正靠在树干上喘气,后腰的血渍已经洇透了军衣,像朵开败的红牡丹,花瓣边缘都发了黑。“哥!”周球发扑过去,腰间的竹筒没系紧,里面的炒盐撒了一地,白花花的像碎银子,混在金色的桂花里格外显眼。

周球保笑着拍他的背,掌心的老茧磨得弟弟脖颈发痒:“傻小子,哭啥。”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布鞋补丁,蓝布上的蒲公英被血浸得发暗,却还能看清绒毛的针脚,“你嫂子绣的,说等胜利了,给孩子做双新鞋,蒲公英的根扎得深,寓意好。”周球发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块烤得焦黄的玉米饼,边缘还带着点焦糊的黑边:“这是贺军长给的,他说六军团的弟兄肯定饿坏了,让我留着路上吃。”

饼渣刚落进嘴里,远处突然传来号声。红三军的司号员站在水府宫的屋脊上,黄铜号身被晨光镀成金红色,号嘴上还沾着昨夜练习时留下的唾沫印。《欢迎曲》的调子像溪流似的漫过整个山坳,每个音符都带着露水的清亮。任弼时挣扎着站起来,贺龙想扶他,却被他按住手:“我自己来。”他整整衣襟,朝着集合的队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地,而是湘赣根据地那些熟悉的田埂。

肖克走到周球保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看见那道山梁没?贺老总说,过了石梁就是永顺,那里的百姓早就盼着咱们了,去年我派人去侦察,老乡们还藏了粮食等着红军。”周球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晨雾正在散去,露出青灰色的山脊,像条卧着的巨龙,山顶的云团被阳光染成了淡金色。

苏小红在临时救护所里清点药品,那是间废弃的碾房,石碾子上还留着没清理干净的谷糠。药箱最底层压着那半块布鞋补丁,蓝布的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红二军团送来的绷带堆成小山,都是用百姓捐的土布撕的,边缘还能看见纺车留下的纹路。她拿起一摞要拆开,却发现最上面那条缠着块绣花帕子。靛蓝色的土布上,“红军万岁”四个红字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鲜亮,帕子边角还绣着朵小小的映山红,线是用茜草染的,带着植物的清香。

“这是龙阿公的孙女绣的。”一个红三军卫生员抱着药罐走进来,他的左臂在潜江战斗中被打穿,现在还不能完全伸直,“小姑娘才八岁,昨天半夜摸着黑绣的,油灯太暗,手指头被针扎得全是血点,她娘要替她绣,还被她推搡开了。”苏小红的手指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突然想起困牛山的那个黎明——她在尸堆里爬着找药品,摸到块带血的蓝布,上面的蒲公英针脚和这帕子上的一模一样,都是用双线锁的边。

“苏同志,快来!”外面传来周球保的呼喊。她赶紧把帕子塞进怀里,抓起药箱跑出去,药箱的皮带在锁骨处勒出红痕也顾不上揉。只见周球保正扶着个昏迷的战士,那是红六军团的通信员,在甘溪被流弹打穿了大腿,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一路靠嚼草药硬撑到木黄,裤腿和伤口粘在一起,结成黑红色的硬块。“动脉还在出血!”苏小红撕开他的裤腿,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发黑,像被烟熏过的腊肉,她咬开碘酒瓶的木塞,往伤口上倒时,自己的手抖得比伤员还厉害,褐色的液体洒在青石板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痕迹。

周球保按住战士的肩膀,看见苏小红袖口空荡荡的——两只袖子都在困牛山撕成了布条,现在用草绳系着,露出的胳膊上满是划痕。他突然想起王志坚牺牲的那天,这个女卫生员也是这样,用自己的衣襟给伤员包扎,血渍在灰布上晕成朵大花,像极了此刻地上的碘酒印。“用我的绑腿。”他弯腰解开腿上的布条,那是条新换的青布条,是红三军的战友刚给的,浆洗得发硬,上面还留着捶打的痕迹。

包扎到一半,苏小红突然停住了手。她看见战士怀里露出半截竹筒,竹节处缠着的红布条和周球发那个一模一样。“这是……”她伸手去摸,竹筒滚出来,撞在石碾子上发出空响,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六军团侦察连王志坚”,字迹有力,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把出鞘的剑。苏小红的呼吸猛地停住——这是她未婚夫的名字,出发前他说过,要把名字写在竹筒里,就像把心带在身边。

“他还活着?”她抓住周球保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周球保看着那张纸,喉结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甘溪那天,志坚同志把密电塞给我就……”后面的话被山风吹散了,他看见苏小红手里的绷带“啪”地掉在地上,帕子从怀里滑出来,露出“红军万岁”四个字,映山红的边角正好落在那滩碘酒渍上,像朵开在血泊里的花。

伤员突然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苏小红猛地回过神,抓起绷带继续包扎,眼泪落在伤员的伤口上,她赶紧用袖子擦掉,却越擦越多,在沾满血污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周球保默默地递过块干净的布,那是他一直舍不得用的洗脸巾,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是妻子临行前缝的。他转身走进人群时,看见任弼时和贺龙正站在桂花树下,手里各端着粗瓷碗,碗里的米酒泛着浑浊的白光。

“为了牺牲的弟兄,干了这碗!”贺龙的声音像洪钟,震得枝头的露水簌簌往下掉。两只粗瓷碗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溅出来,落在地上的桂花上,沁出点点酒香。任弼时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紫红色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贺龙拍着他的后背笑:“慢点喝,后面有的是庆功酒!等咱们打到湘西,让老湘西的酿酒师傅给咱们酿最好的包谷烧!”

肖克正在给红三军的战士们讲湘赣根据地的故事,他盘腿坐在桂花树下,军帽放在膝盖上,露出被弹片划伤的头皮。说到第五次反“围剿”时,他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尖:“那里的山和咱们湘赣的罗霄山脉一样,都是硬骨头!但咱们红军就是啃硬骨头的牙!”王震接话道:“但硬骨头也能啃下来,你看贺老总,把黔东的土财主啃得多干净!连他们藏在棺材里的银元都挖出来了!”引得战士们一阵哄笑,笑声惊得桂花又落了一层,像场金色的雨。

周球发把炒盐分给伤员,那些白花花的颗粒落在伤员的伤口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见周球保正朝他招手,身边站着个红三军的老兵,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这是赵大叔,”周球保说,“去年在潜江和你一起作战的,你忘啦?当时你们俩还抢着背机枪。”

赵大叔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是在忠堡战斗中被手榴弹碎片崩掉的:“这小子那时候才到我腰,举着刺刀冲得比谁都猛,活像头小豹子!”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腊肉,油已经浸透了纸,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给你哥补补,看他瘦的,风一吹就能倒,哪像在潜江时,能扛起两箱子弹跑三里地。”

太阳升到头顶时,队伍开始向石梁转移。贺龙牵着白马走在最前面,马是去年从黔军师长柏辉章手里缴获的,浑身雪白,只有前额有块月牙形的黑斑。马背上驮着任弼时的文件箱,箱子是用杉木做的,边角包着铜皮,是从土豪家搜出来的,原本装着四书五经,现在塞满了军事地图和电报密码本。老政委坚持自己走,却被贺龙按住:“你要是再逞强,我就命令担架队来抬你!到时候让六军团的同志看见,还以为我贺龙欺负文人呢!”任弼时无奈地笑了,从文件箱里拿出张黔东地图,铺在马背上指点着:“从石梁往永顺,要过三道河,我看可以让周球保带三营先去架浮桥,他们在湘江架浮桥有经验。”

周球保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上前领命,右手握拳砸在左胸,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转身时,看见苏小红背着药箱跟在队伍后面,怀里的帕子露出个角,映山红的颜色在灰布军衣上格外显眼,像雪地里的一点火星。“苏同志,”他喊住她,从缴获的物资里拿出双布鞋,鞋面上还沾着点泥,“这是昨天在甘溪捡到的,看尺码你能穿,鞋底纳得厚,走山路不硌脚。”

苏小红接过鞋,鞋底纳得密密麻麻,针脚像天上的星星,鞋帮上还绣着朵蒲公英,绒球用的是白色的棉线,被硝烟熏得有点发黄。她的手指抚过针脚,突然想起王志坚临走时说的话:“等会师了,我就去学做鞋,给你绣双最好看的,鞋帮上绣蒲公英,让咱们的希望像种子一样飞遍天下。”眼泪又要涌出来,她赶紧低下头,把鞋塞进背包,那里还放着那半块布鞋补丁,两个蒲公英的针脚仿佛在黑暗中相遇了。“谢谢周营长。”她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

队伍走过木黄的石板街,百姓们都站在门口张望。龙阿公牵着孙子站在老槐树下,孩子手里捧着束野菊花,蓝的紫的黄的都有,用草绳捆着,看见穿灰布军装的就往人手里塞。周球发接过一朵紫色的,别在领口,花瓣上的露珠滚进衣领,凉丝丝的却心里发烫。孩子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他脖子上挂着个红布条系的木牌,上面是龙阿公刻的“平安”二字,边缘还带着毛刺。

关向应正带领宣传队在墙上写标语,他用的是从土豪家抄来的狼毫笔,蘸着石灰水在土墙上挥洒。“打倒土豪劣绅”几个字刚写完最后一笔,就有个老婆婆端着稀粥从屋里出来。“同志,喝口热的。”她的手抖得厉害,碗沿豁了个口,却擦得锃亮,粥里飘着几粒米,更多的是红薯块。关向应刚要推辞,老婆婆已经把碗塞进他手里:“你们是好人,比那些遭殃军强百倍,他们抢我的鸡,你们却给我分田地。”她的眼泪落在粥里,泛起小小的涟漪。

走到镇口时,周球保回头望了一眼。水府宫的飞檐在阳光下闪着光,那些雕花的斗拱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像一串串透明的珠子。桂花树下的血迹已经被露水冲淡,只留下淡淡的暗红,和金色的花瓣混在一起,像幅悲壮的画。他想起甘溪的白虎山,困牛山的悬崖,湘江的巨浪,突然觉得那些牺牲的弟兄们都化作了这木黄的晨雾,正轻轻托着他们的脚步,往更亮的地方去。

贺龙突然勒住马,白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雾气在阳光下散成细小的水珠。“看!”他指着前方的山梁,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只见石梁的山脊上,红三军的战士们已经插上了红旗,那是用被单染的红布,边角还能看见原本的白色,风一吹,红旗哗啦啦地响,像在喊着什么。任弼时扶着马背站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阳光照在他的眼镜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那是胜利的方向。”

苏小红的药箱里,那半块布鞋补丁和苗族帕子叠在一起。她摸了摸肚子,那里有个三个月大的生命正在悄悄生长,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她想起王志坚的脸,想起他送自己参军时说的“等孩子出生,我就教他打枪”,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突然觉得脚步格外有力——她要带着这个孩子,走到胜利的那一天,让他看看,他们用鲜血换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周球发走在哥哥身边,腰间的竹筒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春蚕在啃桑叶。他把炒盐和补丁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听见母亲和嫂子的声音,母亲说“盐要省着吃,日子才长久”,嫂子说“补丁要缝得牢,路才能走得远”。山风送来红三军战士们新编的歌:“木黄会师喜洋洋,弟兄携手打豺狼,哪怕前路多艰险,红旗插遍全中国……”歌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白鹭,翅膀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朝着远方飞去,像无数个希望的符号。

贺龙把烟锅在鞋底磕灭,铜烟锅与牛皮鞋底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把烟杆扔给身后的警卫员:“别让烟味呛着任政委。”警卫员慌忙接住,那烟杆上的红布条在他手里飘呀飘。贺龙勒转马头,白马朝着石梁的方向嘶鸣一声,声音清亮得像号角,惊得路边的野兔蹿进了灌木丛。晨光洒在他的军衣上,那些补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缀满了星星——有三角形的,是用百姓给的尿布改的;有方形的,是从土豪的长衫上剪的;还有圆形的,是战士们用破军帽拼的。

队伍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周球保回头望了一眼木黄。水府宫的飞檐在远处若隐若现,像艘停泊在山间的船。老桂花树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远方的路,路上还能看见散落的花瓣,被风吹得打着旋。他握紧手里的枪,枪托上还留着王志坚的体温,仿佛那个牺牲的侦察队长正在对他说:“往前走,别回头,咱们的路在前面。”

山风越来越大,吹得红旗猎猎作响,那声音像无数战士在呐喊。任弼时在马背上展开新的地图,图纸边缘已经被风吹得卷了边。贺龙用手指在上面划出一道红线,从木黄一直延伸到湘西的群山里,笔尖把纸都戳破了。“从这里开始,”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像在斩钉截铁地劈开前路的荆棘,“咱们要打出一片新天地,让黔东的百姓看看,让全中国的百姓看看,红军是打不垮的!”

周球保的目光越过队伍,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那里,朝阳正把云层染成金红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把半边天都烧红了。他知道,木黄的曙光不仅照亮了眼前的山路,更照亮了整个中国的黎明。那些牺牲在甘溪、困牛山、湘江两岸的弟兄们,此刻一定也在云端看着,看着他们这支汇合的队伍,像两条奔涌的河流,朝着同一个方向,一往无前地奔去,终将汇入大海。

石板路上的马蹄印里积着露水,映出细碎的天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银。苏小红踩着那些水洼往前走,怀里的帕子和补丁隔着布贴在一起,仿佛两个从未谋面的灵魂——一个是苗族小姑娘的期盼,一个是红军妻子的牵挂,终于在这片土地上紧紧相拥。她想起龙阿公的话:“露水见了太阳会干,但种子落了土,总会发芽,哪怕被石头压着,也能拱出地面。”

队伍渐渐走远,木黄的轮廓在晨雾里越来越淡,像幅慢慢褪色的画。只有水府宫前的老桂花树,还在风里落着细碎的花瓣,像在为远去的战士们,撒下一路金色的祝福。而那些留在石板路上的血迹、脚印、药渣和花瓣,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作这片土地上最肥沃的土壤,让革命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树上结满的果实,会带着木黄的晨光,甜遍整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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