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儿子，陈念安。
陈诚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妻子抱着儿子，守在电话旁的模样。
那是他的港湾，是他的一切。
“爸爸过几天就回去，给你买一个，最大的飞机，好不好？”
“好耶！”
和儿子说了几句，电话又回到了郭晓莹手里。
“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郭晓莹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知夫莫若妻。
“没事，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陈诚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不想让她担心。
“陈诚，”郭晓莹却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只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家里，有我，有念安。”
“还有，别做犯法的事。”
陈诚一愣，随即苦笑。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法外狂徒？”
“你今天那股子杀气，隔着电话线，我都能闻到。”郭晓歪说道，“老公，你是不是……杀人了？”
陈诚：“……”
挂掉电话，陈诚脸上的苦笑，还未散去。
阿豪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
大嫂的直觉，也太准了吧？
陈生今天虽然没杀人，但那场面，跟杀人也差不多了。
“行了，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陈诚摆了摆手，“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陈生。”
阿豪退出了房间。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诚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妻子的声音，儿子的笑声，像一剂强心针，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但同时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输不起。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整个石门市，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一张巨大的，红色的网，给笼罩了！
从市中心最繁华的百货大楼门口，到各个居民区的小巷深处，再到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一个个，由简易桌子和帆布搭成的，红色摊位，拔地而起！
每个摊位后面，都拉着一条，鲜红的，刺眼夺目的横幅！
“红星七厂，刮骨疗毒，浴火重生！”
“感恩回馈石门父老！空罐头瓶免费换全新罐头！”
“一个换一个！上不封顶！仅限三天！”
起初，早起买菜、上班的市民们，只是好奇地，远远观望。
免费换罐头？
还有这种好事？
骗人的吧？
“同志，你们这……真是拿空瓶子就能换？”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凑到一个摊位前，半信半疑地问道。
负责摊位的，是一个年轻的工人。
他昨天，也参加了那场，让他毕生难忘的会议。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市民，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大声喊道：“大妈！千真万确！您只要拿一个任何牌子的空罐头瓶来，我们红星七厂，就免费送您一瓶，我们新出厂的黄桃罐头！”
“不要钱！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空瓶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陈厂长说了，过去，是我们红星对不起大家！现在，我们就是要拿出诚意来，把大家的心，给重新赢回来！”
工人的话，说得情真意切。
周围的市民，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像是“托儿”的中年男人，挤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空的水果罐头瓶。
“我这有一个！能换吗？”
“能！当然能！”
工人立马接过那个脏兮兮的空瓶子，随手扔进身后一个大麻袋里。
然后，他拿起一瓶，包装崭新，印着“红星”标志的黄桃罐头，双手，递给了那个男人。
“同志，给您！感谢您对我们红星的支持！”
男人接过罐头，拧开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捞起一块，金黄色的桃肉，塞进嘴里。
“嘿！还真是！这桃子，甜！”
轰！
人群，瞬间，炸了！
“真的能换！快！快回家拿瓶子去！”
“我家还有好几个呢！吃完的酱菜瓶子行不行？”
“管他行不行，拿来试试！”
“快跑！去晚了就没了！”
一瞬间，整个石门市，都陷入了一种，堪称疯狂的，寻宝热潮！
无数的市民，从家里，从垃圾堆里，从犄角旮旯里，翻找出，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各式各样的，空瓶子！
玻璃的，铁皮的，大的，小的……
只要是个罐头瓶，就都成了，能换肉、换水果的，宝贝！
成百上千的人，拿着叮当作响的瓶子，涌向那两百个红色的摊位！
场面，一度失控！
刘富贵坐镇在厂里，亲自指挥调度。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
“一号摊位告急！罐头不够了！快！再调一车过去！”
“十三号摊位被挤塌了！让工人们维持好秩序！别出人命！”
“告诉大家！瓶子！一定要把换回来的瓶子，给老子看好了！一个都不能少！”
他像一个打了鸡血的将军，指挥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疯狂战役！
他知道，这是他的投名状！
也是他的救赎！
与此同时。
石门市，另一家，本地最大的罐头生产厂，“长城罐头厂”的厂长办公室里。
厂长孙建国，正一脸懵逼地，听着销售科长的汇报。
“孙厂长！出大事了！”
“今天一早，我们铺在各大商超的货，一瓶，都卖不出去！”
“不光是卖不出去！好多商店，还打电话来，要求退货！”
孙建国猛地一拍桌子：“为什么？！怎么回事？！”
“是红星七厂！”销售科长哭丧着脸，“他们疯了！他们拿两个亿的库存，在全城，搞以旧换新！一个空瓶子，换他们一瓶新罐头！”
“现在，全城的老百姓，谁还买罐头啊！都跑去捡瓶子换免费的去了！”
“什么？！”
孙建国如遭雷击！
以旧换新？
还是拿任何品牌的空瓶子，都能换？
那个姓陈的，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这是做生意？
这是在烧钱！
“他……他有多少库存可以这么烧？”孙建国颤声问道。
“两个亿！”
“……”
孙建国瘫坐在了椅子上。
两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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