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县民政局的铁门紧闭，门口的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霍瑾言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手表：\"我就说吧，凌晨两点怎么可能有人值班。\"
后座上，裴念安依然紧紧抱着许梦苏，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那我们等到天亮。\"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许梦苏抬头看了看民政局的大门，又转头看向裴念安被路灯照亮的侧脸，突然笑了：\"你认真的？要在这里等五六个小时？\"
裴念安低头看她，眼神炽热：\"等五年我都愿意。\"
霍瑾言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我走了，受不了你们。\"他推开车门，\"明天...不对，今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别在这期间做少儿不宜的事。\"
车门关上后，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许梦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深更半夜，带着户口本跟男人去登记结婚，这完全不像她会做的事。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到天亮？\"她转头问身边的男人。
裴念安正用手机查询民政局上班时间，闻言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六点半开门。还有...\"他看了看表，\"五个小时四十二分钟。\"
许梦苏噗嗤一笑：\"裴氏总裁的时间观念果然精确到分钟。\"
裴念安收起手机，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冷不冷？\"
\"有点。\"许梦苏拢了拢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后悔了？\"裴念安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许梦苏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只是觉得...好奇妙。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居然会这样...\"
\"私奔？\"裴念安轻笑，\"我倒是想过很多次。尤其是你大学时，那个学生会主席天天给你送早餐。\"
许梦苏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你那时候不是在国外吗？\"
\"林默每天给我发你的日程表。\"裴念安毫无愧色，\"我还远程订花让他送给你，署名'神秘仰慕者'。\"
\"那是你？\"许梦苏瞪大眼睛，\"我以为是我爸！\"
裴念安大笑，胸腔的震动传到许梦苏身上。他打开车门：\"出来吧，里面太闷了。\"
\"冷吗？\"裴念安将她搂得更紧些。
许梦苏摇摇头，仰头望着星空：\"比山里暖和多了。那天晚上在洞里，要不是小雨抱着我，我可能真的会冻僵。\"
提到那个夜晚，裴念安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别再吓我了。\"他的声音低沉，\"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我以为...\"
许梦苏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微微的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念安——脆弱、不安，完全不像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裴氏总裁。
\"念安哥，\"她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裴念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星空：\"理论上说，是你抓周抓住我的时候。\"
\"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裴念安笑道，\"我妈说，我当时死活不肯放开你的手，最后是你爸用奶糖才把我们分开的。\"
许梦苏轻捶他一下：\"我是说真的喜欢，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裴念安的表情变得柔和：\"十二岁吧。那天你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来我家，头发上扎着蝴蝶结，站在花园里对我笑。我突然就觉得...心跳好快。\"
\"那条裙子是我妈逼我穿的！\"许梦苏惊呼，\"因为那天是你生日，她说要穿得正式点。\"
\"我知道。\"裴念安捏了捏她的鼻子，\"后来每次我生日，你都穿红色裙子，不是吗？\"
许梦苏脸红了。她确实有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那你呢？\"裴念安反问，\"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十四岁。\"许梦苏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我是说...\"
\"早恋啊，许老师。\"裴念安坏笑，\"难怪那封情书写得那么...\"
许梦苏猛地捂住他的嘴：\"不许提那封信！太羞耻了！\"
裴念安拉下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喜欢那封信。尤其是'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那句。\"
\"你...你记得？\"许梦苏瞪大眼睛，\"可你不是说没收到...\"
\"骗你的。\"裴念安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不仅收到了，还背下来了。信就放在我保险箱里，和裴氏的公章放在一起。\"
许梦苏羞得把脸埋进他胸口：\"裴念安！你太坏了！\"
裴念安大笑着搂紧她，两人在星空下笑作一团。夜风轻拂，带着远处稻田的清香，许梦苏突然觉得，这一刻比任何精心策划的求婚都完美。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我一直以为你只把我当妹妹。尤其是那次看到你扔情书...\"
裴念安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发顶：\"我那时候太蠢了。收到你的信，第一反应是害怕——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你长大后后悔。我想等我们都再成熟一点...\"
\"结果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许梦苏接上他的话。
\"确实可以不用等这么多年，\"裴念安纠正，\"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本来准备表白的。结果你喝醉了，抱着我说'念安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许梦苏捂住脸：\"天啊...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记得。\"裴念安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晚我灌了自己一整瓶威士忌，第二天林默以为裴氏要破产了。\"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聊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初中时裴念安翻墙给她送感冒药；高中毕业舞会上他们跳的第一支舞；大学时他每次从国外回来都\"恰好\"带她喜欢的巧克力...
许梦苏心头一热，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执着远超她的想象。夜色渐深，山区的气温越来越低，她不由自主地往裴念安怀里缩了缩。
\"睡一会儿吧。\"裴念安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天亮了我叫你。\"
许梦苏摇摇头：\"不想睡。\"她怕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个美梦。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裴念安低头轻吻她的发顶：\"不是梦。从今天起，你再也甩不掉我了，裴太太。\"
这个称呼让许梦苏耳根发烫。她仰起脸，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仿佛要把二十多年的等待都倾注其中。
远处传来鸡鸣声，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白。裴念安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
许梦苏突然紧张起来：\"我们...真的就这么结婚了？不办婚礼？不通知家长？\"
\"婚礼可以补办。\"裴念安握住她的手，\"至于家长...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结婚吗？\"
想到父亲许墨可能的反应，许梦苏打了个寒颤：\"我爸会杀了你。\"
\"值得。\"裴念安咧嘴一笑，露出罕见的少年气，\"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他只能认了。\"
天光渐亮，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陆续来上班。看到门口依偎着的两人，一位中年女干部惊讶地停下电动车：\"年轻人，你们这是...\"
裴念安扶着许梦苏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回答：\"您好，我们来登记结婚。\"
女干部打量了一下两人皱巴巴的衣服和通红的眼睛，了然一笑：\"等了一晚上？\"
\"五个小时四十二分钟。\"裴念安精确地回答。
\"进来吧。\"女干部笑着打开侧门，\"今天你们是第一对。\"
登记过程简单得超乎想象。填表、拍照、宣誓、领证，前后不到半小时。当那两本鲜红的结婚证递到手中时，许梦苏的手微微发抖。
\"恭喜你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女干部笑眯眯地说，\"要好好珍惜彼此啊。\"
裴念安紧紧握住许梦苏的手：\"一定。\"
走出民政局，阳光已经洒满小县城。许梦苏翻开结婚证，照片上的两人虽然衣着随意，但脸上的幸福却藏不住。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裴念安：\"戒指呢？\"
裴念安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一直带着。\"
他取出那枚戒指，郑重地戴在许梦苏左手无名指上。钻石和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内圈的刻字清晰可见：\"纵使千山暮雪，只影向卿去。\"
\"现在，它终于找到真正的主人了。\"裴念安低头亲吻戒指，\"我的太太。\"
许梦苏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恐惧都烟消云散。她终于确信，这个男人的爱，和她的一样深，一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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