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朱有些意外的是，吕本居然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用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了看一直在叩头的齐泰，果然啊，这些所谓的“大儒专家”，才是真正的恶心。
“臣，吕本，本是江南官绅，幸得上位抬爱，成为朝中六部礼部尚书...做为陛下用来平衡朝堂的大臣，臣知道，淮西一脉的大臣势力已然很大，然陛下你却不愿直接对他们动手，所以才会想起我江南的官绅们....”
这话一出，众臣一阵哗然，老朱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难看，吕本竟然当着百官的面，如此直白地剖析起了朝堂局势，以及老朱对他的用心，这算不算是直接打老朱的脸？老朱不要面子的吗？
他继续说道：“臣知道，今天这话一出，臣断然再无活路，臣虽出身江南，却一心为陛下效忠，为大明江山社稷考虑。此次之事，臣确有不妥之处，但绝非齐泰所言，受臣蛊惑。臣只是想要为陛下分忧，为大明尽忠。”
唐仨仁突然说了一句：“以退为进，倒是好手段....”
没错，吕本这么一搞，确实就是以退为进，他都这般的表明忠心了，最后更是直接认罪了，将这些事情讲出来，你老朱还有脸去诛他的九族？
老朱脸色更加难看，想要让吕本闭嘴，却也明白这个时候若是让吕本不再说什么，岂不是就承认了他老朱确实想对朝中那些淮西的勋贵们下手了？
换句话说，吕本这么一开口，明显比那齐泰高明了不止一星半点，那齐泰一味的只晓得求饶，有用吗？
“然，三年多前，太子与仁侯江南之行，仁侯杀了我多少江南官员？”
得，这事怎么把唐仨仁扯进来了？唐仨仁与朱标一阵面面相觑，当初他们南下平定叛乱，确实杀了一些江南的官员，不过绝对不多，最大的扬州知府都是后来自己跑路的时候被唐仨仁撞上了才杀的。
等等，老朱的脸色有些不对，唐仨仁与朱标瞬间反应过来，看来这个事是老朱的干的，老朱被朱标和唐仨仁看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此事已过，不必再提。今日之事，主要说的不是这个...”
吕本见状，心中冷笑，这位洪武皇帝明显是想要将一些事情模糊掉，他吕本今日既然已经把这事情挑明了，那就没打算轻易收场，反正今天他吕本是休想善了了，将事情搞得越大，他吕家的九族就越安全。
百官面前，你老朱若是敢对他吕本这个“狗腿子”下死手，看以后哪位大臣还敢跟你老朱卖命！
他继续道：“陛下，此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关乎江南百姓，臣不得不提。仁侯与太子殿下南下平定叛乱，确实杀了一些官员，但那些都是贪官污吏，罪有应得。可陛下您后来私下里对那些无辜的江南官员下手，又作何解释？”
老朱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吕本竟然敢如此咄咄逼人。他怒视着吕本，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唐仨仁与朱标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老朱竟然真的对江南的官员下手了，而且看吕本这架势，显然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这是要彻底把老朱的脸皮扯下来按地上摩擦了，一时间，大殿内气氛凝重，众人皆屏息以待，看老朱如何收场。
“大胆！吕本，咱刚才说了，你江南一脉的人敢对咱的大孙下手，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惩处，你跟咱扯三年多前江南的事有什么意义？”
没错，老朱根本不可能承认三年前那次江南的“大清洗”跟他有任何关系，哪怕让唐仨仁站出来都不可能由他老朱来承认的。
老朱刚才对唐仨仁使了个眼色，奈何唐仨仁装作没有看见，有些事情唐仨仁没有干过，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也是上辈子他当不了高层的原因所在。
不会给上司当炮灰呗！
老朱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咱的大孙是咱老朱家的希望，更是大明的未来。你们江南一脉的人，胆敢对他下手，咱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吕本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老朱会如此强硬地拒绝承认江南的事情，更没想到唐仨仁会装作没看见老朱的眼色，其实只要仁侯站出来说上一句“那些江南的官员全是他杀的”就够了，至于老朱会不会对唐仨仁做惩罚，吕本根本就不在意。
他在意的或许只是临挂前再帮江南的贵族们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坐实某些事情，以后老朱就没有理由对江南的贵族们下死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陛下，此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关乎江南百姓，臣不得不再次提醒陛下。江南官员中，确有不少贪赃枉法之徒，但也不能一概而论。陛下私下对那些无辜官员下手，只怕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老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深知吕本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江南官员中确实有不少清正廉洁之人，但他为了巩固皇权，不得不有所牺牲。如今被吕本当面揭穿，他心中自然不悦。
然而，老朱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冷笑道：“吕本，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咱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曾有过私下对无辜官员下手之举？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咱不客气！”
吕本见状，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躬身行礼，道：“臣，请陛下赐臣一死！”
老朱的一脸铁青，今天本来就是要诛杀吕本的，虽然这吕本用得还挺顺手，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碰老朱的底线！
“吕本，你当真以为，咱，不敢杀你！”
吕本面色平静，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老朱，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臣与臣身后的江南官绅们从来都是一心为国，并无他念。奈何陛下准备卸磨杀驴，臣不得不言。如今臣已知必死，生死有命，恳请陛下成全。”
老朱看着吕本，眼神复杂，他深知今天若是真下令将吕本给诛杀当场，只怕真有可能寒了淮西那些功臣们的心！
但皇权更不容挑战。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吕本，你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咱亦知你忠心。但皇孙之事，你确已触怒天颜。念在你往日功绩，咱赐你全尸，亦不会诛你族人，你自行了断吧。”
吕本闻言，神色似乎没有变化，然心中早已把老朱骂得体无完肤，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万一这“朱屠夫”彻底不要脸了，受伤的只会是他吕家。
他缓缓跪拜，道：“谢陛下隆恩。”言罢，他转身走到离百官十数米的空地，步伐坚定，毫无畏惧。
“诸位狡兔死，走狗烹...吕本在地狱等着各位....”
说完这话，吕本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老朱所在的位置，唐仨仁感觉到那吕本有瞬间的“怨毒”目光看向自己，不免感到有些无语，那些江南的官员都是老朱下令杀的，关他唐仨仁什么事？
“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吕本大吼一声，直接面向锦衣卫的火器，毛镶下令开火，吕本很快倒下，再无声息。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火器开火后的余音回荡在空中。百官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的震惊，有的惋惜，更多的则是对皇权的敬畏。
老朱沉默不语，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吕本的尸体被迅速抬走，现场恢复了秩序。然而，这场事件却在百官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让他们更加明白，皇权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随着吕本的离世，江南官绅的势力也将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老朱肯定会借此机会，对江南的官员进行新一轮的“清理”，至于杀多少人，有马皇后与朱标在，应该不至于牵扯太多人进来。
“以后，江南再无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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