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他终于从包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用拇指一弹，瓶塞飞起，瓷瓶里紧接着飘出一股浓烈的草药香味。苏百里准确地抓住小鱼的下巴，强行掰开他的嘴，迅速将瓶中的黑色药丸塞了进去。
“咽下去！”苏百里低吼，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因为太过疼痛倏然瘫软下来。他的身体不住痉挛，但痛苦的叫声渐渐减轻，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取而代之。
沐清雨又急又气，跺着脚冲过去一把揪住苏百里的衣领，脸上的泪痕尚未完全干透：“苏百里，你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苏百里不由得咧了咧嘴声音放低：“冷静点，清雨。”
“我怎么冷静！”沐清雨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拔高，“他是我的弟弟！他刚才那样……他是不是快死了？”
“会死才怪！”苏百里拍拍她的手，强行把她按坐回地面，“不是有我在吗？”他甩开庸散的语气，顿了顿，终于叹了口气。看着沐清雨那张写满担忧的面庞，他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点无奈：“好吧，我是瞒不住你了……他中蛊了，还是很麻烦的那种。”
“蛊？”沐清雨脑中一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鱼怎么会——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蛊？难道还隔山喊个苗巫出来唱戏不成？”
“啧……你这种态度可不适合跟我解释这个。”苏百里眉头一挑，沉声说道，“总之，小鱼的身体早就被下了蛊。在拍卖场以此控制他。”他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小鱼，“刚才能救他，已经算万幸了。”
沐清雨已经顾不上思考更多，她简直像被抽空了力气，只愣愣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小鱼，失控般喃喃着：“那他是不是……以后会一直受这个控制？会不会……疼死？”
“只要我跟着就没事。”苏百里拍拍胸口，向她示意他手中的瓷瓶，“这是解药，我能随时帮他，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根源的。”
沐清雨咬住嘴唇，眼睛泛红：“我刚刚还打他……”她低下头，像是陷入了自责的深渊。
苏百里叹了口气，有点不耐地说：“好了，别哭了，我心疼死了。”见沐清雨不为所动，他干脆抓起小鱼的胳膊，将人扛在肩上，“医馆走起，这鬼地方又冷又潮，他扛不住。”
沐清雨吸了吸鼻子，赶紧擦干眼泪，站起来跟上苏百里的步伐。一路飞雪滋鸣，寒风萧瑟得刺骨。回到医馆，小鱼被安排在软榻上，由沐清雨细心地包扎、喂药、清理血迹。
她的动作堪称温柔细致，怕碰疼了他，就连擦伤口时都尽量放轻。她看的每一处新的伤痕，心脏就像被刀子划过一般，她越看越难受。
苏百里靠在门边看了会儿，忽然嗤笑出声：“你这手法，果然比我这个‘中医骗子’都像正经大夫。”
“骗子才一句话不说呢。”沐清雨头也不抬，回怼得干脆，“你准备一直瞒着我这件事？！”说完，她换了条湿毛巾，继续给小鱼擦拭额头，不留一丝疏漏。
大约一个时辰后，小鱼悠悠醒转。他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恍惚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哪里。他一转头，便迎上了沐清雨那双红肿的眼睛。
“姐…姐…”小鱼嗫嚅出声，嗓音沙哑无比。
沐清雨瞬间激动了，俯下身握住他的手，带着点哭腔问：“你怎么样？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别——”小鱼不等她说完，猛地打断了她，随后一把甩开她的手。他的眼睛满是挣扎，甚至还藏着些愧疚：“别管我……我配不上……”他闭了闭眼，似乎想要把脑中的思绪逼退，却再一次记起往昔那些深夜里的惨叫和冰冷的囚室。
再也忍不住，他喃喃自语：“那些人想杀我，想折磨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只会拖累你们……”
“小鱼，你别这么想！”沐清雨的泪水终于再度落下，她一把攥住小鱼的手腕，声音颤抖，“你还在这里，活着就有希望。姐姐一定会保护你……”话到一半，她咬住嘴唇，低头不语。
沐清雨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小鱼本就脆弱的神经。他猛地抽回手，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瑟瑟发抖。他语无伦次地低喃着：“我…我就是一个废物…只会拖累你们…”
沐清雨心疼得无法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住他，却又怕再次刺激到他，只能无措地停在半空中。
苏百里看着这场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两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简直乱成一团麻。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小鱼面前，蹲下身，语气尽量放缓：“小子，别胡思乱想。清雨说的没错，活着就有希望。至于那些折磨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小鱼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
苏百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蛊毒一日不解，小鱼的心魔就一日难除。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想到这里，他猛地站起身，对沐清雨说：“你在这儿照顾他，我出去一趟。”
沐清雨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苏百里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想到凌宣那副拽上天的样子，苏百里就一阵头疼。但为了小鱼，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再次踏入凌宣的古董店，苏百里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鸿门宴。店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凌宣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哟，稀客啊，”凌宣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百里，“苏神医怎么有空光临小店？”
苏百里嘴角抽了抽，这货还真是没个正行。“少废话，我有正事找你。”
“正事？”凌宣挑了挑眉，“什么正事能让苏神医亲自登门？说来听听。”
苏百里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小鱼的事，你知道吧？”
凌宣轻笑一声，“知道啊，怎么，苏神医治不好？”
“你明知故问！”苏百里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这蛊哪来的我们俩都心知肚明，你必须负责！”
凌宣也不生气，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苏神医这话说的，我可没逼着你去拍卖会买人。再说，那蛊又不是我下的，我只是恰好知道解法而已。”
“少跟我装蒜！”苏百里怒道，“这蛊的源头一定是我们的世界来的，你一定知道解蛊的办法！你只要告诉我方法，我绝不麻烦你，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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