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站着一位只比他略矮一点的beta少女，有着浅青色的眼睛，样貌英气十足。面对许临川的威胁表情也没有波动。
“你在恼羞成怒吗？因为她喊林泽白未婚夫？还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谁都不知道来路的雇佣兵？”
温昭冷静的可怕，她语气带着点怜悯。
“真可怜，你马上就要被她撇清关系抛在身后了。”
她说得挑衅极了，但温昭眼里古井无波，泛不起一丝涟漪，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许临川翻涌着怒火的心思如同被她劈头浇了一桶冷水，不管不顾就熄灭了。
他眯起眼睛，毫不示弱:“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吗？”
“与你无关。”
温昭这时才好像被许临川的威胁生了仓促的辩驳之意，她似乎是对许临川说的某个字眼激怒了一般，眼中含了料峭寒霜的刺骨。
“许临川，我当然和你不一样，你是个失败者，看你的样子就算没失败也被折磨得不轻吧？我和江渺的重聚很快就到了。届时，你们所有人都要出局。”
她伸出手，指腹上留有厚厚的茧子，几年前细白柔软的样子早就没了踪迹，绕指柔成了百炼钢，她整个人都如一把欲要出鞘的剑。
“你们，许临川，林泽白，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人，你们所有人都不配。”
温昭说得缓慢，不紧不慢带着笃定。
伸出的手指直直抵在许临川的肩膀，力道让他忍不住后退。
“许临川，你弄不死我的。以前不能，现在更不可能了。”
许临川见温昭满不在乎的样子，话语的尖刺为她裹上一层厚厚的防具，而他明白现实真的如温昭说的那样，她就是在江渺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
他又想起来江渺笑着纠正朝曦的称呼，说那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一双皎洁如明月般的眼睛却是那样不在意，低下埋了寒冬凝固的冰川，带了满身的冷漠。
江渺和林泽白握了手，也在黄昏下拥抱，如恩爱甜蜜的伴侣又想来参加潮汐节给彼此盛大的仪式感。
不是日常相处滋长了情愫的男朋友，是家族安排顺其自然的未婚夫。
许临川被自己心底的妒意蒙蔽了双眼，让他忘了江渺是自己拉了快三年都没拉住的月亮。她如带着计划般行事，没人看出来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自己也不关注成功与否，仅仅走着形式。
唯一让她显露了意料外的神色的人，就是眼前笃定的温昭。
许临川挥退了温昭尖锐抵着他肩膀的手指，像是消弭了她突如其来针对自己的恶意一般。他是许家少爷，是少年天才，没有他得不到的。
“怎么，军部护着你，你就真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挑衅我吗？温昭，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捏死你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咧开嘴，赤眸中的血色仿佛要滴出来，温昭看过去就能想起记忆里自己最狼狈的日子，这让她恶心的想吐。
两个人极尽冷漠，不同味道的信息素溢满了空间，几缕蔓延出的等级威压也惧得路过的人不敢多看一眼。
许临川临到离开时说得又格外意味深长，刀光剑影全然隐藏在话语间不见血色。
“你太得意了温昭，得意的人从来都不会笑到最后。”
听了威胁的温昭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回了温家明枪暗箭过得不比现在江渺轻松。后来她接上了黑市的线，直接选择拓印了自己基因投入研究，她需要的仅仅是个替身靶子，把自己从温家的泥沼里解放出来。
温昭用了对方给的复制人，她选择投身星海做了雇佣兵。她能察觉到自己二次分化，但精神力的存在如同隔绝的大山，她一点一点用生死之间的契机去试图撬开。
虫族的污染也缠在了她身上，温昭对此烦不胜烦。她再一次清除脑域里的黑色污染物时，却突然想起许临川之前做过类似的实验研究，她当时与虫族脑域的契合度高达九十以上，足以通过意识同频操控这些虫族。
但她仅仅排在第二，第一名是不知情的江渺。比九十还要高的数据，会是百分之一百的契合度吗？那江渺到底代表着什么？
温昭最终选择毁了留在温家的复制人，造出一副逃婚的戏码。她改头换面进了联邦军校，开始尝试接触军部试图知道战场上虫族的内情和其他研究。
或许许临川知道的更多，但两年前他就已经把研究叫停了，所有的成果都戛然而止。
他不只是被江渺顶替了omega身份联姻的事情激怒，许临川还想带江渺走，远离诺亚星。温昭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迹象，她隐约自己接触到了真相的一角，但又不敢莽撞揭开。
温昭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不选择插手潮汐节。她用明昭的身份对林泽白旁敲侧击，但江渺逢场作戏，她瞥见那些日常相处也徒生郁气。
恰好她知道温家大小姐就要来军校了，索性她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还是把时间留给江渺自己安排吧。正好军部最近对她的态度也暧昧起来，她还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时间指针走得不停歇，街边大树的绿叶还没落下多少，便已过了三日。
江渺不是很想动，潮汐节前三天她和林泽白转悠了遍，昨日下午擂台赛开始，她陪着看了几场便懒下来了。最近出门太勤，连骨头都在向她抗议要休息。
她报名那日瞥见的许临川和谢随身影也没出现在擂台上，这些用她佩戴的满月环都可搜索到。不过她倒是看到林泽白擂台上的样子。
有的Alpha看起来实力确实很不错，可惜在江渺看来林泽白头名称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同类Alpha第一又不是吹来的。林泽白端的温润舒朗，实际上打的时候下手可轻不了一点。
所幸是最后一天擂台了，江渺随意看了几场意思意思一下算了，反正林泽白的实力毋庸置疑，她还不如收拾收拾等明天登月台的表现。
江渺犯懒也能想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当下就用身体咳疾复发拒绝了林泽白的再一次邀请。
她宁愿躺在后花园，一边吃她亲爱的风九亲手剥的水果，一边看些俗套但很有意思的小说。
这般想着，江渺连自己都不想动手了，直接就着风九递过来的动作把小草莓咔咔叼走吃掉。
风九见状不轻不重捏了捏江渺的手，示意她自己伸手够，没有下次了。
江渺嘿嘿笑了声，没脸没皮的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亲爱的、人美心善又特别厉害、天天保护我的风九小姐姐，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我吧。”
风九面上不显得动容，心里却是散开了几分冷凝。她喜欢看着温渺在她面前肆意又带着娇俏的样子，这抹喜悦无从漫出。
但她想起那天她第一次为自己驱散污染时点在她额头的手，纤细苍白，青筋浮在上面，对比地如冬末白雪下覆盖的枯树。
风九当时看着，好似看到她清艳外表下仿佛烛火吹灭般摇晃的生命。她又想起战场上残肢遍地，机甲上面淋得血液凝固，又重新撒上新的冒着热气的血，象征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散，连强大的Alpha都无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眼前的温家大小姐有谁都无法企及的精神力，风九从未听说见过这样的人，或许其实是有的，但是联邦做了隐瞒，然后带走不知去向。她突然庆幸的觉得还好温渺是个omega，稀少又需要联邦保护的omega，还有着温家大小姐的身份。这样她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悄无声息如朝生暮死的蜉蝣般无人在意。
她不该这样消失，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所以风九开始希望温渺可以健康平安的生活，笑得明媚。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最后再无苦痛的度过一生。
风九低敛了眉眼，剥好水果的手停滞片刻，她眸光如霜，往日唇角绷紧如线条忽然却有了弧度。她抬起手把水果喂了江渺，那笑意从眼尾漾开，像冬日冰封湖面裂开的第一道春痕，连五官都鲜活了起来。
“大小姐，我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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