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京城，灵异总局。
夜色沉沉，沈竹淮站在观星台上，手中握着一枚青玉簪——那是陆长雪当年随手赠他的生辰礼。
簪尾刻着细小的“雪”字，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他闭目凝神，指尖摩挲着簪身，忽然心头一颤。
“不对......”
一股尖锐的刺痛自灵魂深处炸开，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撕裂。
他猛地睁开眼，望向北方——那是昆仑的方向，也是黄河源头所在。
“司无命......？”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不安。
司无命站在断裂的青铜碑前，金刀插地，浑身浴血。
他身后是重伤的萧凡和林幼微，小玲与萧乐被护在中间，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葬魂尸”——那些被青铜碑唤醒的古老亡魂，每一具都散发着不亚于鬼帝的威压。
“阿光！”
他吹了声口哨，金色战马化作流光融入他体内，皮肤表面浮现出鎏金般的纹路。
“司无命大哥，你的葬沙咒......”小玲咬牙撑起身子，却被他打断。
“别废话，带他们走。”
他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笑，
“我司无命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断后。”
萧凡的念力已近枯竭，却仍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你答应过不会逞英雄。”
“这哪是逞英雄？”司无命咧嘴一笑，金刀横举，刀身燃起炽白的光焰，
“这叫——燃灯！”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冲入尸群。
刀光所过之处，葬魂尸灰飞烟灭，但他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葬沙咒的反噬，加上燃魂之法的代价，让他的血肉如沙粒般飘散。
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南方，仿佛能透过千里山河，看见京城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沈竹淮。
“可惜啊......还没喝到你的喜酒。”
金光炸裂，天地骤亮。
沈竹淮手中的青玉簪突然“咔嚓”一声裂开。
他怔住，低头看着掌心碎成两半的玉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司无命......？”
他猛地转身，冲向总局的魂灯阁。
推开门，属于“华夏一骑”的那盏魂灯——灭了。
灯座上只剩一缕未散的金光，像是不甘的叹息，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沈竹淮僵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陆长雪死了，司无命也死了。
那个总是一身金光、笑得没心没肺的男人，那个明明喜欢他却从不说出口的傻子......就这么没了？
他死死咬着牙，眼眶发红，却一滴泪都没掉。
“沈局......”
身后传来下属小心翼翼的声音，
“黄河古渡传来急报，葬魂尸暴动已平，但......”
“但什么？”他声音冷得像冰。
“司无命......殉职了。”
沈竹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备马，我去接他回家。”
沈竹淮站在司无命最后战斗的地方，脚下是焦黑的土地，空气中仍残留着未散的光焰气息。
萧凡等人沉默地站在一旁，小玲手里捧着司无命仅剩的遗物——一枚被烧得焦黑的玉佩，上面依稀可见“竹淮”二字。
“他......一直带着这个？”沈竹淮声音沙哑。
“嗯。”小玲低声道，“他说，等天下太平了，就回京城找你喝酒。”
沈竹淮接过玉佩，指尖微微发颤。
他想起很多年前，司无命曾醉醺醺地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竹淮啊，要是哪天我死了，你可别哭，老子最怕看你冷着脸了。”
当时的他怎么回答的？
——“你死了，我连葬礼都不会去。”
可如今，他却亲自来了。
沈竹淮缓缓跪地，将玉佩贴在额头，终于低吼出声：
“司无命......你这个......混蛋！”
黄河水呜咽，风声如泣。
司无命的衣冠冢立在昆仑山下，与张一凡、陆长雪的墓碑遥遥相对。
沈竹淮站在碑前，手中握着一壶酒。
“你说想喝我的喜酒......”
他冷笑一声，仰头灌下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酒全洒在坟前。
“可惜，你等不到了。”
远处，夕阳如血，山河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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