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依旧在赛道上空炸响，萧可甜摘下头盔。
汗湿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却再没有人伸手替她别到耳后。
维修区的板凳空了一半，她习惯性往旁边递水的动作僵在半空。
塑料瓶里的冰水晃出细碎的涟漪，倒映着空荡荡的座位。
深夜的车库里，工具台上摆着两人合制的赛车模型。
萧可甜蹲在引擎盖前调试参数，扳手磕在金属表面的声响格外刺耳。
“这个齿轮咬合度还差2%……”
她喃喃自语，忽然意识到不会再有熟悉的体温贴过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说。
“让我看看”。
指尖抚过冰凉的零件，那里还留着周易教她打磨时，两人交叠的影子。
赛场上的庆功宴热闹非凡，香槟泡沫溅在她手背，队友们起哄着让她发表感言。
萧可甜握着奖杯，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恍惚间又看见周易倚在围栏旁。
黑色风衣被风吹起，眼里只盛着她的身影。
如今观众席空荡荡的，她咽下喉间的苦涩，举杯时笑容都带着缺口。
“敬……所有未完成的约定。”
回到学校寝室，萧可甜蜷在沙发上刷手机，对话框还停在周易登机前的那句“等落地就找你”。
茶几上的车载挂件在月光下轻轻摇晃。
她把脸埋进周易留下的旧外套，雪松混着机油的气息快要散尽，泪水却突然决堤。
窗外飘来零星的引擎声，她对着黑暗轻声说。
“没有你的弯道，连风都变得陌生了。”
——
深夜十一点，寝室楼的灯光渐次熄灭，萧可甜却仍蜷缩在书桌前。
电脑屏幕亮着和周易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还停留在早安问候。
键盘缝隙里卡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是周易临走前塞给她的，包装纸都被攥得起了褶皱。
“小甜，该关灯了。”
上铺传来窸窸窣的动静，室友林霄霄探出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见她通红的眼眶。
“又在想周易学长？”
下铺的林一芯立刻翻身坐起，抓过床头的小熊玩偶扔过来。
“别一个人闷着，说出来我们帮你出气！”
萧可甜吸了吸鼻子，声音闷在抱枕里。
“今天调试赛车，连最基础的参数都弄错了……他在就不会这样。”
话音未落，寝室的灯突然大亮，三个室友穿着睡衣围过来。
植听澜变魔术似的掏出一袋薯片，林一芯点开手机播放欢快的音乐，林霄霄则干脆爬上她的床，从背后环住她。
“周易学长走了，不还有我们吗？明天我们陪你练车。”
谁敢说你半句不好，就用轮胎印在他脸上画乌龟！”
笑声混着薯片包装袋的脆响在寝室回荡。
萧可甜任由她们把零食堆在腿上，看着林霄霄手舞足蹈模仿周易严肃讲参数的样子，终于破涕为笑。
植听澜偷偷把她电脑锁屏换成四人的搞怪合照，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负责征服学术赛道，我们负责当你的专属后援团。”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漫进来，照亮桌上那张被重新摆正的双人赛车合影。
——
第二天凌晨两点，实验室的荧光灯将周易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揉着发酸的手腕，盯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流体力学公式。
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是萧可甜的消息。
“今天舍友她们陪我练车，却总觉得副驾少了点什么。”
消息框里文字后面跟着个耷拉耳朵的小狗表情包，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弹出。
“其实不是副驾少东西，是少了你。”
周易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玻璃窗外深夜的校园寂静无声，可他的心跳声却震得耳膜生疼。
他按下语音通话键，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电流声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像是萧可甜裹紧了被子，随后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做实验了？”
“怎么会。”
周易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
“我也在想你，从飞机离开跑道的那一刻就在想。”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正当他要开口时，传来轻轻的抽泣。
“宝宝别哭。”
周易急得起身，实验记录本被碰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等我把这个项目攻克，立刻买最近的机票回去，下次再调试赛车，我要第一个坐在你的副驾。”
“说话算话？”
萧可甜抽噎着问。
“算话。”
周易捡起地上的本子，扉页上还贴着他们在赛车场的合照。
“等我回去，我们重新改装那辆旧车，在引擎盖上刻满我们的名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他听着电话里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隔着时差的牵挂，比任何方程式都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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