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晨雾中缓缓洞开，公主的马车碾过满地青霜，车轮声惊起檐角寒鸦。杜望安的剑穗在风中轻颤，明珠映着朝阳，恍若当年皇后赐婚时凤冠上的东珠。
“陛下在太极殿等您。”密使的铠甲上凝着薄霜，目光却死死盯在公主腰间玉珏。李白倚着车辕灌酒，忽然抬手掷出酒囊，酒液在空中划出银弧，正泼在密使面甲上：“贵人当心，这唐归的雾气沾了酒，可是要现原形的。”
密使面甲缝隙中渗出黑血，踉跄着栽倒在地。杜甫从车底钻出，手中还攥着半截机关弩箭：“殿下好算计，这铁甲卫士的盔甲里，果然藏着前朝的傀儡丝。”
公主轻笑，指尖抚过玉珏缺口：“父皇的棋局，总爱用旧子。走吧，该去会会真正的执棋人了。”
太极殿内，香炉青烟袅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另一半龙纹玉珏。公主踏入殿门的刹那，满殿烛火忽然齐齐熄灭，唯有龙椅后方亮起幽蓝鬼火，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前朝皇室画像。
“我的好女儿，你终于来了。”皇帝的声音在空荡殿内回响，如同从地底传来，“十八年前，朕亲手将阿桃的皮换到你身上，为的就是今日。”
杜望安的剑已出鞘半寸，却被公主按住。她望着墙上那些与自己面容相似的画像，突然轻笑：“父皇可知，阿桃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扯开衣领，露出肩头朱砂痣下的疤痕，“她说，这龙脉图，画的是人心。”
皇帝手中玉珏突然迸裂，露出中空夹层里的血诏。杜甫凑近细看，倒吸冷气：“这……是前朝末帝的绝命书！他说龙脉非地，而在人心向背！”
“好个人心向背！”李白突然大笑，剑光挑开殿顶瓦片，阳光如瀑倾泻而下，照出龙椅后方暗格里的无数前朝兵符，“老皇帝，你机关算尽，可算过这天下百姓，愿不愿再做你棋盘上的子？”
公主缓步走向龙椅，每一步都踏碎满地前朝玉玺的碎片：“父皇，您要找的龙脉，在我出生时就死了。阿桃用她的命，换我活成个普通人。”她突然转身，将玉珏狠狠掷向殿外，“可您非要将我逼回这棋局！”
玉珏在空中碎裂的刹那，宫墙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杜望安握紧公主的手，剑穗明珠映出城楼下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手中高举的，不是兵刃，而是锄头、镰刀，和写着“民心”二字的血书。
“陛下，京郊三十万流民已至城下。”王公公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官服上沾满草屑，“他们说……说若不交出暴君，便要……”
“便要如何？”公主冷冷截断他的话，目光扫过殿中瑟瑟发抖的旧臣，“要效仿前朝，以民心为刃，另立新君么？”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手中血诏飘落在地。李白弯腰拾起，念出其中隐秘：“……若龙脉现世，天下必生大乱。唯以公主之身，镇守虚妄……”他忽然愣住，将血诏转向公主：“这上面说，你本就是前朝末帝为镇龙脉，特制的人形鼎器！”
满殿死寂中，公主突然轻笑出声。她扯下头上凤钗，任由青丝垂落：“原来我这一生，不过是场祭典。”她转身望向城楼下黑压压的百姓，眼中忽然亮起奇异光芒，“杜望安，你说若我将这龙脉图刻在心头，可算得上是真正的皇？”
杜望安的剑穗明珠突然迸发璀璨光芒，映出公主肩头朱砂痣化作凤凰纹样。杜甫手中的前朝兵符纷纷碎裂，化作金粉洒向空中，竟在朝阳下拼出“民心即天”四个大字。
“陛下！”王公公突然尖叫，指着公主身后龙椅——那椅背上的龙纹正在扭曲，化作无数百姓的面容。皇帝踉跄后退，却被自己袍角绊倒，冠冕滚落在地，露出满头白发。
公主拾起血诏，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父皇，您要的龙脉，我今日便还给您。”火焰吞没血诏的刹那，整座皇宫突然剧烈震动，地砖缝隙中涌出清泉，竟在殿中汇成小溪，溪水中倒映着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这……这便是龙脉？”杜甫目瞪口呆。李白仰头大笑，酒葫芦中的酒液化作甘霖洒落：“好个民心即天！老皇帝，你穷尽一生要找的龙脉，不过是场春梦！”
公主转身走向城楼，杜望安的剑穗明珠始终照亮她前路。城楼下，百姓们忽然齐齐跪拜，不是对着公主，而是对着她身后新生的清泉。皇帝在满殿狼藉中嘶吼，却被李白一壶酒泼在脸上：“醒醒吧！这天下早该换了新主！”
日暮时分，公主站在城楼上，望着百姓自发清理废墟的身影。杜望安为她披上斗篷，指尖拂过她肩头凤凰纹：“接下来，殿下想去何处？”
公主轻笑，将前朝兵符的金粉撒向风中：“去唐归，把阿桃的尸骨接回来。然后……”她忽然转头望向正在与杜甫斗嘴的李白，“叔父，该教你的女儿剑术了。”
李白酒葫芦“当啷”落地，“你不知道我女儿比我还厉害吗？”
杜甫却兴奋地揪住他衣领：“生！现在就生！我杜甫的二女儿，定要配得上青莲剑仙的传承！”
暮色中，公主与杜望安并肩而立，剑穗明珠与凤凰纹交相辉映。远处宫墙残影如巨兽蛰伏，而他们脚下，新生的清泉正潺潺流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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