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孙蓝经常在孔超那儿打麻将，孔超是组织卖淫的，钱云梅跟他是一伙儿的，他俩是表姐弟关系。
前几天，钱云梅跟我们说，兴民路有家面馆的老板娘挺有钱，还给孩子吃进口奶粉。
孙蓝就打趣说，这么有钱，要不从她那儿弄点钱花。
当时我没当回事儿，可过了两天，钱云梅和孙蓝找到我，问我敢不敢出去干一票。
我就问怎么干，钱云梅说去面馆老板娘家里弄点钱。
我本来不想去，我又没下岗，不像钱云梅没了收入，孙蓝刚从劳改所出来，身上也没钱，打麻将的钱都是找我借的。
但孙蓝说，就是入室盗窃，找到钱就走，警察没那么神，查不到咱们，再说我们跟面馆老板娘一家又不认识。
就这样，我就答应了。
10号那天晚上，我和孙蓝像平常一样在孔超那儿打麻将，钱云梅就去跟踪那个女的，只要她一回家，钱云梅就回来通知我们。
一直到快夜里12点，钱云梅才来找我们。
我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带着孙蓝和钱云梅，就去了兴民巷……”
这时，李明伟打断他：“当时具体是几点？”
“我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你接着说。”
“当时，屋里灯都关了，那女的估计已经睡了。孙蓝让钱云梅去巷子口放风。
我们用钱云梅的丝巾把脸蒙上，然后孙蓝打着手电筒给我照亮，我就用带的撬棍撬门……”
“你撬了几下？”
“两三下。”
“进门之后呢？”
“孙蓝第一个冲进去，正好碰到那女的站在房间门口，孙蓝立刻就把她控制住，问她钱放在哪儿。”
“她告诉你们了吗？”
曹星明点点头：“刚开始她不说，孙蓝掏出刀，她就说了。”
李明伟问：“你们是先拿了钱，接着强奸马小染，最后把人杀了？”
“是的。”
“拿到钱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拿到钱，我以为事儿就完了，可谁知道孙蓝见那女的长得漂亮，就把她拽回屋里，用绳子把她双手反绑……”
“停一下！”
陈胜紧紧盯着曹星明，问道：“被害人当时挣扎了吗？”
曹星明摇摇头：“没有。”
“她一点都没挣扎？”
“好像没有，孙蓝还说这女的特听话，一声都不喊，没意思。
而且她还往前拱，说去堂屋，她会配合孙蓝。
但孙蓝没听她的，脱下她的裤子，塞进她嘴里。”
听到这儿，陈胜抬起头，扶着额头，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和江北枫目光交汇。
他清楚记得今天白天，江北枫在抓捕途中问钱云梅案发时有没有听到屋里的喊叫声。
当时他不忍心听到马小染绝望的呼喊，严厉呵斥了江北枫，
而且江北枫还强调这条线索很重要。
现在陈胜终于明白江北枫为什么要问这个。
李明伟见他眼神恍惚，正打算继续审讯，陈胜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陈胜双眼死死盯着曹星明，一字一顿地问：“你们闯进去后，除了被害人马小染，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
曹星明重复了一遍，眼神顿时愣住了。
“你们看到那孩子了吗？看到没有？回答我！”
陈胜情绪突然爆发，没等李明伟阻拦，他自己又强压下情绪，紧紧握着拳头，手臂青筋暴起。
曹星明这才反应过来：“对了，还有孩子……钱云梅说过，每天晚上都是这女的带着孩子回家……”
这一刻，审讯室里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
马小染看到孙蓝亮出刀子，马上说出藏钱的地方，还苦苦哀求他们别在房间里伤害自己。
当时，她没有丝毫反抗，还主动配合这两个禽兽！
即便遭受极大的凌辱，即便被凶手残忍割喉，她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因为孩子，孩子就在屋里！
东城分局刑警队的人都仔细查看过现场，床里面放着一个竹编摇篮，叫咚咚的孩子当时应该就睡在里面。
因为床上挂着蚊帐，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马小染在遇害过程中，一心想着如何不让两个凶手发现自己的孩子，根本没考虑保全自己的生命。
她到死，都在保护那个幼小的生命。
她把孩子救下来了！
想到这儿，不仅是陈胜和李明伟，孙正瑞、谢贤董等人也都双眼泛红，有的叉着腰，有的低着头，有的别过脸，努力压抑着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站在墙角的江北枫，仰着脸，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
案发当天凌晨，一个柔弱的母亲该有多绝望，即便身处地狱，心里想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她死前，得有多绝望啊！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江北枫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他深深地呼吸着。
愿逝者在天之灵能看到，他们为她沉冤昭雪了。
江北枫仿佛看到天花板上出现马小染的脸，那天晚上在面馆吃面，她背着孩子的身影又浮现在他脑海。
随即，他听到陈胜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愤怒地冲向曹星明，但被李明伟等人死死拦住……
“你们这群畜生，我艹你妈的！”
孙蓝被带进审讯室时，已经是凌晨2点。他左肩的枪伤虽已简单处理，但还是火辣辣地疼。
审讯室的环境，以及面对刑警的盘问，他经历过好几次了。
孙蓝本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坐进老虎凳，双手双脚被铐住后，心里却涌起巨大的恐慌。
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次犯下的案子，恐怕不是坐牢那么简单，法庭要是判下来，直接就是枪决。
这时，站在他面前一个胡子拉碴的刑警开口了：“孙蓝，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想跟你废话，直接点。
兴民巷22号的被害人，是不是你杀的？”
孙蓝咽了口唾沫，想辩解，但他清楚曹星明有小知识分子的软弱，被这些刑警一吓唬，肯定很快就招供了。
他正犹豫，李明伟拿出曹星明的认罪书，让他看了一眼下面的签字和红色手印。
“曹星明已经全交代了，他说人是你杀的！孙蓝，你要是个爷们儿，就别浪费我们时间。
还有，那个dNA，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你和曹星明留在被害人体内的精液，是能检测出来的，你再怎么抵赖也没用！”
孙蓝眼皮一跳，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看看李明伟，又看看一旁身材高大的江北枫。
“我死之前，能见见我老婆和孩子吗？”
李明伟点点头：“我们是讲政策的，只要你老实交代，这应该可以满足你。”
“那行。”
孙蓝像是下了决心，后背尽量靠在椅背上，耷拉着左肩，放松身体。他点点头：“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李明伟催促道：“你从头开始讲。”
孙蓝笑了笑，笑得很僵硬：“要说我是被钱云梅和曹星明给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刚从劳改所出来，在监狱那种地方待过，谁都不想再进去了。
我本来打算重新做人，螺丝厂肯定回不去了，单位肯定不要我。
出来后，我回了趟老家，想着来城里做点小买卖。
可家里没钱，我老婆人好，把家里粮食卖了，还卖了几头猪，凑钱给我，让我来城里看看能不能做点啥。
我拿着钱就来城里了，找到曹星明，看他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我们以前在一个岗位。这混蛋，不但不帮我，还拉着我去孔超那儿打麻将，一打就是好几天。
刚开始，我手气不错，赢了不少，比做小买卖强，而且孔超手下带着几个女的。
我赢的钱都花在那些女人身上了，钱云梅我也睡过。
这打牌沾上女人，运气就没了，赢的钱全输光不说，还找孔超借了不少钱。
就在这时，钱云梅找到我，说她有赚钱的门道，肯定能搞到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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