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伟听到周鹏这么问，赶忙咽下一口唾沫，如实回答道：“周支队，这事儿确实瞒不过您。
这两个案子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侦破，全靠我们重案组的江北枫，这小子功劳可不小。
他对勘查技术颇为精通，对凶案现场的细微之处观察得细致入微。
就拿眼前这个案子来说，要不是他那堪称神技的素描画像，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抓到人。”
周鹏点了点头，接着又问：“5·26案的案卷你们还没提交上来，这两个案子的案卷，你们打算怎么写？”
“如实撰写。”
周鹏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李明伟，说道：“是得如实写，你们可别藏着掖着。
有这么个人才，不能光你们东城分局用。市局可没你想得那么小气，不会随便调人走。”
“是，是。”李明伟听到周鹏的保证，笑着连连点头。
“他现在能独立办案了吗？”
李明伟摇摇头：“还在跟着陈胜学习呢。”
周鹏思索了片刻，话题一转：“老李，你从警多少年了？”
李明伟一听这话，感觉话里有话，赶忙回答：“我二十岁就从警了，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年了。”
周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没事儿的时候，多去你们分局食堂转转，钟师傅做菜手艺不错，我吃过一次，味道真挺好。”说完，周鹏把烟头递给李明伟，“帮我扔一下，我上楼了。”
李明伟望着周鹏上楼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话的含义。
联想到大队长宋宁今天早上的状态，他心里一震，忍不住又咽下一口唾沫……
下午一点半。
在西城医校门口对面的小餐馆里，江北枫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早饭就只喝了点稀粥，中午睡醒后，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有鱼香肉丝、老鸭汤、清炒土豆丝，还有一碗梅菜扣肉。
江北枫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却被二牛轻轻打了一下手。
“先别吃，等会儿我妹妹。”
江北枫只好放下筷子，又咽了咽口水，望向马路对面。
此时正是学校午休时间，校门口没几个学生。江北枫前世也没见过二牛的妹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他只知道二牛平日里省吃俭用，一块肥皂既当洗发露又当香皂用。
他脚上穿的那双红蜻蜓皮鞋，还是从警前花了不少钱买的，宝贝得不行。
二牛省吃俭用，一方面要供妹妹读书，另一方面每四个月还要回趟家给父母送钱。
别看二牛在东城分局没什么存在感，但在他们村子里可是名人。
老朱家出了个警察，而且还是在市分局工作，可不是普通派出所，就连村长对他父母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村长都会专门用自家马车帮他们家运粮，不像村里其他人，都得一家人用背篓一趟趟地往乡镇背粮，别提多辛苦了。
江北枫听二牛讲这些事，感触颇深。
像二牛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和自己截然不同。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周围的人因为老爸的缘故，对他都格外友善。
他没少牵阿姨的手，也没少牵阿姨女儿的手，毕竟江永青工作繁忙，经常是同学的妈妈把他一起接到钢铁厂的职工楼。
他也没少吃寡妇做的饭菜，好多丧偶的女人都想打江永青的主意。
厂里办晚会的时候，江永青下场跳舞或者跳几段迪斯科，那些阿姨都会逗他玩，所以江北枫跳舞也有两下子。
他小时候去厂里，兜里总是塞满了厂办工人递给他的猪油糖，吃都吃不完，他就剥掉糖纸去逗蚂蚁。
要是二牛知道这事儿，估计得心疼得捶胸顿足。
在那个时候，城镇户口和农业户口差距巨大，农民进城，七天以内还好说，超过七天就得办理暂住证和相关手续，人与人所处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江北枫问道：“牛哥，你妹妹叫啥名啊？”
二牛骄傲地仰起头：“朱梓涵，这名字好听吧？”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叫啥名啊？”
二牛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北枫，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一种怀疑自己存在感的感觉油然而生。
“滚！”二牛气得脸都在哆嗦。
江北枫觉得挺不好意思，连忙道歉：“牛哥，我是真不知道你叫啥名，局里人都喊你二牛，没人叫你真名。
你要是去问李队、我师父，或者孙叔、谢叔，说不定他们也得去翻你档案才知道呢。”
“老天爷啊！”二牛欲哭无泪，“我这么重要的配角，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江北枫见他真的很沮丧，摆了摆手：“算了，反正你永远是我牛哥。”
这话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二牛依旧一脸郁闷。江北枫也不好再追问，打算改天上班问问师父，说不定师父能知道。
没过多久，一个女孩从校门口跑了过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梳成马尾辫垂在左胸前。
女孩一进店，江北枫眼睛一亮，忍不住看了看二牛，心里直犯嘀咕：这两人怎么像是一个妈生的，差距也太大了。江北枫忍不住小声嘟囔：“牛哥，她真是你亲妹妹？”
二牛知道这话有点打趣自己，但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很自豪：“那还有假！”
“哥。”
朱梓涵用手心扇着脸，脸蛋红扑扑的，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杏眼，鼻头微微翘起，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颇有古风美人的韵味。
“热坏了吧？”二牛伸手，不停地给妹妹扇风。
朱梓涵看了看江北枫，甜甜一笑：“这是你同事吧？”
二牛瞥了江北枫一眼，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慌，语气冷淡地说：“你别理他，菜都快凉了，赶紧坐下吃饭。”
“你好，我叫朱梓涵。”她伸出手，手心微微出汗。朱梓涵就像伸出围墙的牡丹，即便主人想护着，它也已经露在外面，总不能硬生生折回去。
江北枫没理会二牛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伸手轻轻握了握：“我叫江北枫，是牛哥的同事，我们在一个单位。”
“牛哥？”朱梓涵看向二牛，“哥，你有绰号了？”
……这帮人就只记得自己的绰号，二牛心里那个苦啊。
见他们的手还握着，二牛赶紧把两人的手拽开。
“妹，别站着了，赶紧吃饭，哥给你点了你爱吃的鱼香肉丝，还有老鸭汤，可香了。”
朱梓涵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大哥，一起吃。”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北枫已经动起了筷子，一筷子就夹了两块梅菜扣肉塞进嘴里。
这一幕把二牛看呆了，你多吃一块，我妹就少吃一块啊。
但毕竟是自己叫江北枫来的，也不好不让人家吃。
于是，二牛也拿起筷子，快速地往妹妹碗里夹菜。
“你赶紧多吃点，别心疼钱，哥现在有工作，有工资了，不像以前，只能让你吃馒头就咸菜。
学校伙食不好吧？这一个多月你都瘦了，要是让爸妈看见了，又该怪我没照顾好你。”
朱梓涵笑着说：“爸妈叮嘱我，让我别给你添麻烦，免得影响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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