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郡主府后院，晨露打湿了青石板，海棠花瓣落在白若雪的红绸裙上。穿虎头袄的小雪球捧着个陶瓮，瓮里装着十几个红通通的红薯，都是上次从田里挖来的“宝藏”。
“娘亲，这样埋下去，真的会变黄金吗？”小姑娘踮着脚，把陶瓮往坑里放，斗笠歪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
白若雪拿着把小铲子，正帮她往坑边堆土，闻言憋着笑：“当然啦，不过要等半个月——大地爷爷要给它们施魔法呢。”
南宫翎站在廊下，看着妻女在院子里挖坑埋红薯，玄色常服的袖子被风吹得猎猎响。他刚从军营回来，手里还攥着份军报，此刻却看得直皱眉：“白若雪，你又教她什么胡话？”
“这叫自然教育。”白若雪往坑里撒了把桂花（小雪球说这样“魔法效果更好”），“让她知道，付出耐心才能有收获——就算收获的不是黄金。”
小雪球突然举起糖葫芦杆，对着陶瓮念念有词：“变变变！红薯变元宝！变变变！半个月后亮晶晶！”
红缨举着个篮子从厨房跑出来，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小郡主，您的‘开光咒语’念完了吗？老忠说要把这坑周围种上青菜，不然太显眼了。”
“不行！”小雪球把糖葫芦杆往地上一戳，“这是宝藏坑，不能种青菜！要种玫瑰花，像公主的城堡一样！”
南宫翎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额头的青筋在跳——他这战神府，怕是要变成红薯种植基地了。
辰时的郡主府，每天清晨都会出现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小雪球背着个小水壶，跑到后院的“宝藏坑”前，对着那片隆起的土地念念有词，然后浇半壶水。
“大地爷爷，今天魔法施到哪一步了？”
“红薯宝宝，你们要快点变黄金哦，我给你们带了糖葫芦渣！”
“爹说黄金很硬，你们变的时候轻点，别把陶瓮撑破了。”
白若雪靠在廊柱上，看着女儿对着土地说话，笑得直发抖。南宫翎走过来，递给她一串刚买的草莓糖葫芦：“你就任由她胡闹？半个月后挖出来还是红薯，看她怎么哭。”
“哭了才好。”白若雪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让她知道，魔法不是万能的，劳动才是——顺便还能观察植物生长，多好的自然课。”
这期间，全京城都知道了小郡主在埋“红薯宝藏”。卖菜的张婶特意送了包“催生肥”，说：“埋这个，红薯长得快！”老李则贡献了个祖传的罗盘，“按这个方位埋，保证挖出的红薯比黄金还值钱！”
小雪球把肥和罗盘都摆在坑边，每天的“开光仪式”越来越隆重，甚至拉着府里的丫鬟仆妇一起喊咒语，声音能传到三条街外。
半个月后的辰时，阳光把“宝藏坑”照得暖洋洋的。小雪球举着小铲子，站在坑边蹦蹦跳跳，身后跟着府里所有仆妇，还有闻讯赶来的张婶和老李，比赶集还热闹。
“准备好了吗？”白若雪帮女儿把斗笠戴好，手心全是汗——倒不是期待变黄金，是期待女儿看到发芽红薯时的表情。
“准备好了！”小雪球深吸一口气，举起铲子就往地上挖，“宝藏，出来吧！”
一铲子下去，没碰到陶瓮，却铲出个带着须根的红薯——不是金黄的元宝，是发了芽的红薯，紫绿色的芽尖像小蛇似的蜷着。
“咦？”小雪球的动作顿了顿，又往旁边挖了挖，这次挖出个更大的，芽长得更长，还带着湿漉漉的泥土。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张婶拽了拽老李的袖子：“乖乖，这是啥？红薯成精了？”
老李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像成精，像……发芽了。”
小雪球扔下铲子，跪在地上用手扒土，陶瓮的边缘露了出来。她一把掀开瓮盖——里面的红薯全发芽了，紫绿色的芽密密麻麻，像插了一瓮小树苗。
小姑娘的手僵在半空，斗笠“啪”地掉在地上，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我的宝藏……我的黄金呢？”
巳时的廊下，小雪球趴在南宫翎怀里，哭得抽抽噎噎，眼泪打湿了他的玄色常服。白若雪蹲在旁边，手里举着个发芽的红薯，笑得直发抖。
“娘亲骗人！”小雪球从南宫翎怀里探出头，小拳头捶着地毯，“根本没有黄金，只有发芽的坏红薯！”
“这不是坏红薯。”白若雪把红薯举到她面前，指着紫绿色的芽尖，“这是红薯宝宝呀——你看，它们在土里长大了，生小宝宝了！”
“宝宝？”小雪球的哭声小了点，眨巴着泪眼看着红薯，“红薯也会生宝宝？”
“当然啦。”白若雪往她嘴里塞了颗糖葫芦，“就像娘亲生了你一样，红薯埋在土里，就会生出好多小红薯——比黄金还厉害，因为能越变越多！”
南宫翎摸着女儿的头，声音软得像糖浆：“是真的。爹小时候在乡下，看见过农民把发芽的红薯种下去，秋天能收一筐呢。”
小雪球的眼泪突然收住，指着那瓮发芽的红薯：“那……这些红薯宝宝，能种出更多红薯吗？”
“能！”白若雪眼睛一亮，突然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种，秋天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红薯宝藏’，比黄金还多！”
午时的后院，原本的“宝藏坑”被挖成了整齐的菜畦。白若雪指挥着丫鬟们翻土，南宫翎被派去挑水，小雪球则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发芽的红薯埋进土里，嘴里还念叨着新的咒语：
“变变变！红薯宝宝快快长！长出好多小红薯！”
红缨举着块木牌跑过来，上面用朱砂写着“小雪球红薯种植基地”，飞镖差点戳到菜畦里的红薯：“小郡主，您的基地牌子做好了！老忠说要插在最显眼的地方。”
“插在中间！”小雪球指着菜畦中央，“让红薯宝宝每天都能看见！”
路过的百姓趴在墙头看，笑得直拍大腿。卖豆腐的王婶喊：“小郡主，您这红薯要是丰收了，可得给我们尝尝鲜啊！”
“好！”小雪球举着小铲子喊，“到时候请大家吃烤红薯，管够！”
南宫翎挑着水回来，看见女儿干劲十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发芽的红薯，好像比黄金还让人开心。他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子：“爹帮你浇水，保证红薯宝宝长得比你还高。”
未时的书房，小雪球趴在案上，用毛笔在纸上画红薯——不是圆圆的红薯，是带着长芽的“红薯妈妈”，旁边画着好多小圆圈，标着“红薯宝宝”。
“娘亲，红薯宝宝要多久才能长大？”她举着画稿问，鼻尖沾了点墨汁，像只小花猫。
白若雪正在给账本画红薯图案（她打算推出“红薯宝宝认养套餐”），闻言头也没抬：“要等三个月——你每天给它们唱歌，它们长得更快。”
“唱什么歌？”
“就唱你那个‘变变变’的咒语歌。”
南宫翎走进来，看见案上的画稿，突然拿起毛笔，在“红薯妈妈”旁边画了个穿盔甲的小人，标着“保护红薯的战神”。
小雪球笑得咯咯直响：“爹，你要保护红薯宝宝吗？”
“当然。”南宫翎把她抱起来，在她沾着墨汁的脸颊上亲了口，“谁敢欺负红薯宝宝，爹就用长枪戳他的屁股。”
白若雪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突然觉得——这发芽的红薯，真是挖到宝了。
酉时的天牢，夕阳把铁窗染成了橘红色。宁王正趴在草堆上，用红薯藤编小篮子，狱卒举着串烤红薯走进来——是小雪球让人送来的，说“红薯宝宝的哥哥”。
“王爷，您看这。”狱卒把《京城日报》递过去，上面画着小雪球种红薯的场景，标题是《小郡主的魔法失灵？发芽红薯变宝贝》。
宁王咬了口烤红薯，甜得眯起眼睛：“这丫头，跟她娘一样会折腾。”他举起编了一半的篮子，“告诉她，本王用红薯藤给她编了个小篮子，等她的红薯丰收了，正好用来装。”
狱卒憋着笑：“王爷，您这是……也想加入红薯种植基地？”
“什么种植基地？”宁王挑眉，把篮子挂在铁窗上，“本王这是提前投资——等她的红薯丰收了，本王要第一个买‘红薯宝宝认养套餐’。”
【捌】月光下的“红薯畅想”
戌时的卧房，烛火摇曳。白若雪靠在南宫翎怀里，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笑出声：“你说，秋天我们能收获多少红薯？”
“至少一筐。”南宫翎把玩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到时候给小雪球做红薯糕、红薯饼、红薯汤……让她天天吃红薯，吃到腻。”
“才不会腻。”小雪球从被子里探出头，手里还攥着个红薯形状的糖人，“红薯宝宝最好吃了！”
南宫翎把女儿抱起来，放在两人中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等红薯丰收了，爹带你去田里挖，让你挖个最大的。”
“好！”小雪球搂着他的脖子，“还要给红薯宝宝开光，让它们长出金元宝形状的红薯！”
白若雪笑得直拍南宫翎的胳膊：“你看，她还没死心呢。”
南宫翎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女，眼底的冰霜早就化了，只剩下温柔的笑意：“没关系，就算长不出金元宝，长出红薯也很好。”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那瓮发芽的红薯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层银霜。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像在说：
最好的魔法，不是把红薯变成黄金，是看着它发芽、长大，看着身边的人笑，看着日子像红薯藤一样，爬满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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